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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通常来说,形象问题不用温明惟操心,他们有公关团队和造型团队。
  但今天周继文以“提升公众形象”为由提出结婚,温明惟难免要点评几句。
  周继文认为,他的劣势是年轻,未婚,给外界一种不够成熟稳重的感觉,很难赢得选民信任。
  温明惟的看法正相反:“年龄是死的,你再成熟也比不过元帅,公律党的支持者都激进,你还不如发挥年轻优势,既然强调大胆改革,就应该有政治活力——新造型按这个方向做,别再想结婚了,心宁也不适合公开活动,别为难她。”
  周继文欲言又止。
  简心宁顺从地说“好”:“那我们回去再排演几遍,哥,你早点休息。”
  温明惟点了点头,送走他们,顺手端起谈照那杯咖啡,嘴唇一碰杯沿,想起它惊人的含糖量,又放下了。
  “顾旌,”温明惟一脸倦色,“来帮我按按肩膀。”
  作为温明惟的保镖,秘书,以及全能保姆,没有顾旌不擅长的事。
  他走到沙发边上,熟练地帮温明惟捏肩,顺便兼职心理辅导:“明惟,今晚谈得不满意吗?”
  温明惟随口应了声,模糊的拟声词,不知算哪种回答。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顾旌顺着他的高度单膝跪下,从肩膀捏到后背。
  温明惟喃喃道:“又到了演员们比拼演技的时候。”
  顾旌安静听着,不言不语。
  联盟大选向来如此,暗斗几年,推各自心仪的“演员”上台,引导风向,制造舆论风暴,选票跟着风向走,严肃中透着一股荒诞。
  温明惟对政斗并不那么热衷,至少不享受。
  但他只要赢,不能输。
  顾旌接不上话,温明惟也不需要他陪聊,眼睛越闭越紧,逐渐有了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力量突然加重,一只手从他的后颈掠过蝴蝶骨,滑过后背,用力扣住腰——
  温明惟猝然睁眼,熟悉的气场压近,那只手掐住他的下颌,手指伸进嘴里,坏心眼地作乱:“温明惟,你又在背着我干坏事。”
  “……”温明惟表情一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谈照从背后压下,将他整个人拢进怀里,很熟练地拽下裤子,开始得猝不及防。
  温明惟眉毛都快拧碎了,痛得一口气没上来,想翻身也翻不动,罕见地被按死在沙发里,手臂短暂支撑又摔倒,长发从沙发边缘垂落,随他的颤动一下下扫过地板。
  “谈、谈照……”
  温明惟呼吸困难,胡言乱语:“你轻点,我骨折了。”
  “哪根骨头折了?”
  “都折了。”
  “那我帮你接上。”
  “……有你这么接的?”
  温明惟好半天才顺过气,脖子上被捏出一片指痕,还有少爷的牙印。
  谈照大概是一点廉耻心也不剩了,忽然从沙发上抱起他,不管有没有可能被人看见,就着相连的姿势上楼。三步一停,五步一缓,等终于回到卧室时,温明惟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谈照却刚刚开始,又把他绑在床上,折腾了半宿。
  温明惟是累到极致睡过去的。睡梦里隐约感觉那个东西还留在身体内,待了一夜。
  但第二天早上谈照已经先起床,无从验证了。
  “……”温明惟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心想,回来两天,他竟然始终没找到机会跟谈照好好聊两句,不能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
  他计划等谈照下班回来,晚上吃饭时再说,但没想到,晚上突然被一个突发事件打乱了节奏——
  周继文远赴仁洲宣传演讲,在高度戒严的市中心广场上,近万人的现场直播前,也遭遇了恐怖袭击。
  第72章 玫瑰碎片(10)
  袭击发生的那一刻,正是气氛最好的一刻——
  地处南部的仁洲一月中旬气温已经回升,下午天气晴朗,市政大道上人山人海,象征人类联盟大团结的蓝色双环旗高悬在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
  周继文在随风飘舞的盟旗下,无数台直播的摄像机前,用无懈可击的表现力将演讲气氛推上高潮。
  当他提到正兴建的仁新大桥,及大桥建成后的预估经济成果时,当地选民反应热烈,掌声雷动,直到一声砰然巨响在人群里爆开!
  先是枪声,爆炸声,随后是数不清的尖叫。
  十几名保镖冲上演讲台,将周继文牢牢护在中间,堵死所有可能被枪击的角度。
  万人现场一片混乱,直播镜头剧烈抖动。
  ——短短一周内发生两次恐怖袭击,一时间舆论沸腾,人心惶惶。
  联盟已经禁枪多年,如果说上次元帅遇袭是因为边境区混乱不易控制,那么地处核心经济区的仁洲,竟然也能发生枪击和爆炸,是有关部门管控不力,还是恐怖分子手眼通天?
  连高度戒严的市政大道都拦不住他们,以后谁能保证普通民众的安全?
  不出一小时,恐慌的气氛就从仁洲蔓延至联盟全境,各大媒体头条,所有网络热搜,都在争议相关话题。
  温明惟按下暂停,视频画面定格在周继文试图挣出保护圈维持现场秩序的那一秒。
  有元帅在前,温明惟不那么意外,沉着脸按了按眉心:“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五个。”顾旌说,“和上回一样,都是境外黑户,没有联盟公民身份,所以他们不开口交待,也查不出什么背景关系和人际往来,名字都是假的。”
  “官方有没有发通告?”
  “发了,定性为境外恐怖分子,还在调查中。评论里一片骂声,有人阴谋论说这是人民党和公律党互相攻讦的手段,比拼着卖惨,拿选民的生命当儿戏。”
  “……”
  要么是阴谋,要么是无能,两顶帽子当局政府总得接一个。
  “好在人员伤亡不大,影响不至于那么恶劣。”
  顾旌说完,温明惟却道:“但有一有二,恐怕还有第三起,更严重的在后面。”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走到窗前接,还没听清对面说什么,突然回头又问:“让你查吴安,查出什么了?”
  “……”顾旌抱歉地低头,“他没露过面,我继续加派人手。”
  意思是没查出有效信息。
  顾旌的办事能力可以信任,通常不需要等温明惟亲自下命令,他就会提前把所有能拿到的信息都拿到手,如果他查不到某个东西,说明短期内确实查不到,换别人也不行。
  温明惟皱了皱眉,转身听电话,是周继文打来的。
  周继文没受伤,但出于安全考量,也迫于舆论压力,各党派未来一段时间的公开活动都暂停了。
  周继文对局势感到茫然,请温明惟拿主意。
  温明惟沉默半晌,敷衍他:“再等等看吧,有新安排我会通知。”
  说完没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他直接挂了电话。
  不只周继文茫然,温明惟也没什么清晰的思路。
  无关危机深重与否,只是因为敌暗我明,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难以预测下一步。
  不能预测意味着无法反击,始终处于被动地位。
  温明惟厌恶被动的感觉。但人越被动越不能心急,无论对方是谁,现在不暴露目的只是说明还没到能暴露的时候。
  温明惟不出声,顾旌安静地立在一侧,等待新指示。
  大约过了十分钟,温明惟才走回沙发前,重新坐下,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谈照还没回家。
  “谈照今天在公司?”他问。
  顾旌说“是”,话音未落,低头一看手机,脸色微妙地一变,停顿了几秒补充:“后来不在了。”
  “去哪儿了?”
  “五点钟他离开公司,没开车,上了一辆计程车,半路下车,然后……我们的人跟丢了。”
  “……”温明惟额角一跳。
  顾旌又低下头,那颗脑袋仿佛被温明惟迫人的目光压得抬不起来:“谈先生知道我们在跟踪,一直不怎么介意,还挺配合的。所以手下有点松懈,没想到他会故意躲。”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温明惟没说重话,让顾旌离开。
  ——似乎是从温明哲死亡的那天开始,失控的预感隐隐冒头。
  然后像一根羽毛,时不时搔他的心口,时轻时重,提醒他不能对任何人放心,尤其是身边最亲近的那个。
  温明惟拿起手机,想给谈照打电话,但拨出之前取消,换成了一本书。
  是他一直没读完的那本枯燥小说,很久没读,上次读到哪儿又忘了,温明惟索性从头翻起。
  大约翻到六十页左右,时钟转到九点半,门外传来引擎声,谈照回来了。
  温明惟抬头一瞥,谈照迎着他的目光走进门,松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视线跟他轻轻一碰,若无其事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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