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祂有一群跟祂一样修bug的朋友,在处理bug方面是科学与玄学并行。祂会尽力在他们的小群里推广我的歌声。
  “然后,你的歌声若是可以成为大众认知中的玄学,不用我的推销,他们会自发的将它向宇宙中传播,让宇宙里的其他仲裁官可以听闻。”
  “当然,这种推广方式到最后面临的是失真和被宇宙中其他势力盯上的可能,你事先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点要看我的公司。”
  “不能理解,这是你的个人意愿问题,与你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与公司的关系在于:它是否能支撑到我名扬宇宙的时刻。
  我所在的公司现在欣欣向荣,管理层还没有脑溢血,前路一片光明。但这世界上不乏这样的公司,因为一个决策错误而日薄西山。
  我见过。
  还成为它繁荣到凋零的见证者。
  我入职时,人们为一个工作岗位挤得头破血流;我离开时,它已经宣告了破产,员工们开始抱走办公室里能抱走的东西来弥补自己的工资缺口。
  我现在的公司若是在世界剧变之时做了错误的决定,它的体量是抗不过这一次决策失误的。
  而抗不过,就意味着我的失业,我即将出发寻找一个新的工作。
  仲裁官思索了一会,说我不会失业,祂无法想象没有我加buff的时刻,这个世界的均衡会崩成什么样。
  “我以前读过相关记载,你们是依照「均衡」互的指示行动。buff不过身外之物。”
  “但是香啊。而且祖师爷的指示每个人读出来都五花八门,入行全靠悟性……”
  祂说了一句,转身给祖师爷点上了赛博香火,念叨了几句希望祖师爷宽宏大量,不要计较徒孙此刻的冒犯,毕竟要拉均衡buff,莫怪莫怪。
  “……总之,你明白意思就行了,像公司那样,他们说理解了琥珀王的意志,琥珀王难道真的耳提面命,规划了他们发展的每一步?祂都没说过话。”
  “别担心,这世界好歹是祖师爷让我抵达的世界,就算你失业了,还可以当仲裁官。”
  祂说的仿佛仲裁官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一样。
  确实不能随随便便就当,每一个仲裁官,保底也要是一个均衡命途行者。
  我不是命途行者。
  我是一个能稳定产出均衡增益buff的buff机。
  虽然每一个投影过来的仲裁官都不知道我的歌怎么跟均衡发生反应的,但是既然稳定性增加了,他们就会发挥主观能动性:
  歌可以,那周边可不可以?
  周边可以,那写个名字可不可以?
  写个名字可以,那在心底默念祖师爷保佑后,再加一句宁芙保佑可不可以?
  你说测试出来的数据是都可以?
  那均衡之道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就算在祖师爷面前把头磕烂,他们都得让我冠名仲裁官,将我变成仲裁官中的祖传buff。
  这世上有维护均衡,促进均衡的仲裁官,那为什么不能有光环型仲裁官?
  其中一位智械仲裁官说自己冷却液消耗过度,需要采购,询问我有没有周边是冷却液。
  我:“这里没有智械,只有有机生命。”
  “非常遗憾,我对此感到非常遗憾。”她重复了两次,“不过我想,事情并非没有解决的方式。您介意为跨越星海而来的冷却液进行集体开光吗?我会支付该过程的全部费用,报酬另算。”
  有了这位智械女士打头,我出门一趟,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几个跨星系订单,中介人是本星球上的仲裁官。
  祂现在是主业程序员,副业快递员,还包揽了周边设计师的工作。
  整个神明居所爆改宁芙痛屋。
  海报是成堆的,谷子是能买下十套房的,演唱会门票是一场不落的。
  别提什么to签,和祂的朋友们寄过来要我开光的材料了。
  我每开一次门都有新的震撼。
  譬如那位智械女士,她现在寄过来的冷却液不全是为了自己使用,更多的是供奉。
  “三个标准容量的冷却液,可以使程序随机运行稳定性提高百分之三十。”
  反映到祂的居所里,就是望不到头的冷却液,而祂麻木的给冷却液进行机械开光,一张to签的海报啪的贴上去,开光结束。
  我后退了一步,签名签的肌腱酸疼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今天不签名,给多少也不签名。”
  祂:“我准备复印你的签名,顺便将开光仪式自动化。”
  还是祂:“一群没人性的,比我还不是个人!”
  “短生种还情有可原,寿命看不到头的还这么急干什么!”
  我听祂吐槽得太多,在下一场演唱会上,又看着一排占据了前排,准备充分的仲裁官,觉得我的粉丝们真是包罗万象。
  有一群为了buff坚定不移风雨无阻来看演唱会的仲裁官们。
  有每天都在骚扰我的私信,就差一步给我上演电锯惊魂,觉得我背离了殉道者道路对主不忠的。
  有接受我形象上的微调,对我的每一场演唱会都抱有期待的。
  还有走内部通道,一直在vip席上的。
  ……
  至少在听歌时,大家都很热情,不热情的只有我这个唱完预定曲目就走的宁芙。
  在仲裁官们长达几个月的努力下,薇薇安看着我的粉丝组成分析报告,陷入了沉思,“唯粉数目怎么超出了世界总人口数?”
  这一份匪夷所思的报告让薇薇安给负责资料收集的人打了个电话,问她怎么回事,报告上怎么这么多数据异常。
  对面:“神说这是正常的。”
  作为经纪人,薇薇安对我演唱会上那些非人生命体,可以准确的报出他们的数目,因而对报告上的数据异常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是太多了。三个星球都塞不下。”
  “我知道世界外还有文明,但没人告诉我,外星人对这颗星球唯一的兴趣是看宁芙的演唱会。”
  “谁都没想到。可能音乐能够跨越文明。”
  挂了电话后,薇薇安首先是安抚下我的心情,确保我没有被舞台观看人数激增这一消息影响心情。在我说没事后,她登上工作软件询问这个月我的工资是怎么算,确保我不会被外星人白嫖了演唱会。
  “有个好消息,有天外来客看中了你的价值,准备带你前往更广阔的平台。是我想不到的广阔,广阔到我们的世界在天外来客口中是未接通星轨的边陲星球。”
  “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我这个经纪人,以及公司,都不能给予你什么有用的建议。只能徒然的建议你去问询神。”
  神正在给我开宇宙周边店,收益三七分成,没有发际线危机,但体验到什么叫做猝死风险。
  现在又兼职我的经纪人一职,准备保送我这个仲裁官命定的同事成为宇宙知名偶像,唯一的要求只有让我多写多唱两首歌颂均衡的歌。
  祂紧紧握住我的手:“求你了。”
  我反握回去,“我也想,但新工作是星际和平公司的,他们想让我歌颂琥珀王。”
  “你同意了?”
  “没有,我在等一个能跟公司代表上桌谈的人。”
  “底线是什么?”
  “谈不拢可以不要新工作。这位公司的代表自称自己是慈玉女士,偶然路过此地,听到我的歌声,觉得我应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
  我跟公司的孽缘,既有客观原因,又有主观因素。
  客观上,资本的扩张是一刻不停的,仲裁官们将我的歌声放到宇宙里,让每一个仲裁官都能共享的结果就注定了它会被更多人听到,被不会停止扩张的公司听到并评估价值非常合理。
  主观上,慈玉女士很喜欢我的歌声,因为这份喜爱,她做了很多准备,锁定到了歌声最初的发源地,抵达了这颗星球,带着她的诚意。
  我个人的感受则是,都这么随机了,为什么还能碰到公司?碰到也就算了,还是战略投资部的翡翠。
  我瞥了一眼被神秘的迷雾笼罩不可视的虫珀……存护的指引吗?
  边陲星球难以理解慈玉女士意味着什么,仲裁官们则不然,态度已然是十二分的警惕,商议了许久,指定了诸多策略,才让祂陪同我一起去谈判,以我经纪人的身份。
  翡翠在看到祂时,唇角微勾,“我记得宁芙的经纪人是薇薇安女士,仲裁官阁下。”
  “经纪人并非一成不变,慈玉女士,现在的场合是我比较合适。”
  “宁芙,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她亲切的念我的艺名,“我想听听宁芙的声音,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我的意见无关紧要,慈玉女士。”
  因为唱歌时的习惯和身为歌者对嗓子的养护,我的声音现在偏轻,咬字没有明显的着力点。薇薇安说我不可避免的被宁芙的形象影响了,下了舞台声音依旧是宁芙的影,是殉道者游离在世外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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