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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雨 第36节

  裴溪手还停在半空,闪电过对方眼眸时,往常的冰凉都逐渐消失了。
  “你拿着。”周屿淮上前一步,微附身横抱起她,手揽着腰让她保持平衡。
  裴溪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整个表情僵硬中带着诧异,凄寒的夜晚里,胸膛是有温度的,是一种炽热的隔着薄衬衫擦着她的手腕。
  裴溪是在保持平衡间才勾上他的脖子,却不料指节擦上了喉结,硬物硌着,她很明显感觉到周屿淮喉头动了动,热温一直传到胸膛。
  她低着眸不看他。
  他呼吸起伏了一瞬,眼里划过蕴火,压抑着神色放慢呼吸,胸膛内涌动着一团无名火,一点点灼烧着心脏。
  他出声转移注意力:“我手机没电了。”
  言外之意时,唯一的灯光是台灯,拿走了裴溪就得在黑屋里呆到他回来。
  “抱紧点,摔下去我不负责。”周屿淮每说一句话,裴溪都能感觉到他胸膛起伏带来的温度。
  裴溪也不应声,只是收紧了手,人就稳当当地呆在他怀里。
  楼道里听不见脚步声,余雷都被暴雨盖住,裴溪心脏砰砰直跳,亦如当年初次见周屿淮时,那个夏天当有一位少年闯入心扉,野遍整个青春。
  前台有人值班,周屿淮把她放在沙发上,吧台上也放着小台灯。
  阿姨没睡,人站在门口,裤腿往上挽,穿着一双黑色的塑料拖鞋,手里的电筒照着街道翻滚的水流。
  “拿点消毒液,创口贴。”
  前台小伙子朝裴溪看一眼,低头在柜台下翻找:“怎么受伤了?”
  裴溪回答:“打碎了杯子。”
  阿姨彼时关了门,转头进来才发现,灯光太暗也没看清,问他们怎么还没睡,周屿淮拿了药到裴溪身边。
  “阿姨,麻烦清理一下房间的玻璃渣。”
  “伤哪儿了?”阿姨手里的电筒一搁,又开了两盏台灯。
  当发现裴溪的脚趾被血迹裹着时,整个人都吓愣住了。开酒店就怕出点事,客人的人身安全都是放在首要的。
  “怎么伤成这样?”阿姨招呼前台,手都在抖,“赶紧,把那个箱子拿过来,里边有纱布。”
  “没关系,伤得不深,创口贴就行了。”
  裴溪清楚自己的伤情,如果伤得厉害她肯定是能察觉出来的。
  “检查检查,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昂。”
  阿姨忙得不可开交,又道,“这暴雨,下街已经开始发大水了,我还得去一趟仓库,如果没有照顾周道一定得说出来,我这人有时候容易马虎。”
  说完这句立马吩咐前台打扫一下房间的玻璃渣。
  裴溪朝着外边看一眼,她能看到玻璃外的台阶已经被淹了,泥水往下翻滚,好在地势高,不会出事。
  周屿淮拆好了棉签,多开了几盏灯的缘故,现在大厅是亮堂的,小镇是不比城市,雷暴雨时很容易停电。
  她看周屿淮蹲身,棉签沾了药水,她脚往后一缩,觉得有点难为情。
  周屿淮左手握住她的脚踝,将脚固定在光下。
  “别动。”
  声音很轻很淡,在雨声中,被冲刷,被浸泡,她听得一清二楚。
  当药水碰上伤口时,裴溪倒吸一口气,脚趾前端刺痛跟着抽搐了一下。
  周屿淮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
  外边噪音不断,这间小房子的静谧感便在他们二人中间缓缓炸开。
  周屿淮也是看到她伤得不深,松了一口气。
  “还疼不疼?”
  “不疼。”裴溪动了动贴好创口贴的脚趾。
  上完了药后,打扫房间的小伙子还没下来,玻璃门处渗了些水进来,裴溪双手撑着沙发朝着那头看去。
  “如果明天雨不停会怎么样?”
  周屿淮收拾着药箱,知道她担心什么,到嘴边调侃的话都咽了回去,反倒是说:“不会出事,栖山镇地势高,去年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很快雨就会停,天气预报是会有变动。”
  听周屿淮这么说,裴溪安心了不少。
  “我们明天做什么?”
  “明天你在房间休息,我去一趟福利院。”
  周屿淮把药箱放在了前台,还是打算以先前的方式送裴溪回房间,裴溪抿紧了唇,在对方手肘碰上她膝弯时。
  她结结巴巴说:“我自己......”
  “你不重。”周屿淮打断她,另一只手还是环在她的腰上,动作轻又有力。
  裴溪闻言目光愣了一瞬,眉头轻微一皱。
  她想表达的并不是体重问题。
  这天晚上,她回到房间里后一直亮着周屿淮台灯,睡得并不踏实,因为外面的暴雨,也因为那个拥抱。
  雷声是小了,雨在后半夜也逐渐没有那么吵闹。
  如周屿淮所说,是安全的。
  不过这个安全,仅仅是指所住的民宿酒店,栖山镇还是出事了。
  第24章 双耳瓶
  裴溪是将近九点起的, 出门时正好碰到了周屿淮,天气较冷,周屿淮也加了一件外套, 这种阴雨天人的肤色很容易变得暗沉。
  除了裴溪,不管什么时候, 她站在人群里都是白到发光的程度。
  经过昨晚的事情,在白天见到周屿淮,她略微有点尴尬。
  “早。”裴溪压着血液里的紧张打招呼。
  她只要多看这张脸一眼, 脑子想的便全是周屿淮衣料上的味道。
  木质香和烟雨地方特别协调, 整座栖山镇, 也染上了那种气味。
  周屿淮看她的脚, 裴溪穿着拖鞋,方便伤口恢复。
  在这种注视中,她立马解释:“已经没事了,伤口不大的。”
  “嗯。”周屿淮移开视线,“下楼吃早餐。”
  对方这样说了, 裴溪哪能再犟说自己不吃早餐,她跟着下了楼。
  裴溪来时带了外套,刚好适合这里的天气, 小镇早晚冷, 房檐还在滴水。
  而整个大厅湿漉漉的,盆栽边缘还积了一圈水, 这里像是被水淹过一般。
  老板娘的儿子小亮正在拖地, 见着他们下楼,解释说:“昨晚雨可大了, 台阶低了些,水进了屋, 已经拖干净了。”
  “听说昨晚情况不太好。”裴溪看着像是被洗刷过后的餐厅,皱紧了眉头。
  “下街情况不太好,但政府紧急让群众撤离了,已经没事了。”
  小亮放下拖把,擦干净手往厨房导台里去。
  周屿淮跟着过去,示意裴溪:“先坐。”
  自己则是去帮忙端热好的米粥。
  早餐只有一份。
  裴溪看她的这份端上了桌,小伙子便关了厨房的吊灯。
  她凑近问周屿淮:“你不吃吗?”
  “吃过了。”周屿淮拉开椅子。
  “周先生您打个电话就好了,我给裴小姐送屋里边去,也不用跑一趟,现在这屋子里湿气重,怪不舒服的。”
  周屿淮在裴溪旁边坐下,长桌主位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送房间,某些人吃不干净。”
  他从盘子里拿过鸡蛋,在桌面轻敲了一下。
  裴溪听着,目光直直地看周屿淮,没有对这句很了解她的话进行反驳,这一刻她终于没有再思考周屿淮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因为他们很了解啊。
  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念念不忘啊。
  只不过,她的念念不忘一向是很不明显。
  一向是只属于她的秘密。
  裴溪收了眸光,民宿老板娘还有一家小染坊,也开在当地小镇,裴溪环视一周没见到人。
  这时候,她才听说。
  老板娘的仓库被水淹了,仓库内都是染料,一直冲刷到街道上。
  一早街道两旁还在淌水,听说石阶都是青墨色夹杂着雾蓝。
  外边还在下小雨,没有昨晚那般的天崩地裂,但仍旧是没有要放过众生的意思。
  周屿淮把鸡蛋放到她盘子里,蛋壳没剥干净,剩了下边用手捏着递过去的。
  “那个.....我不太想吃鸡蛋。”裴溪对水煮蛋能接受。
  吃的这一块,她自己也承认,有点挑,小时候胃不好,吃东西谨慎,长大了反倒是没有养成万能胃,反倒是挑食起来了。
  周屿淮只顾放盘子里。
  “都剥了,刚刚怎么不说?”
  语气里是没有一点责怪的,仿佛好像是在好言好语的劝说她一样。
  裴溪说:“我以为你给你自己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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