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柳望舒则是道:“不记得算了。”
说罢催马前行,不知是不是夏黎的错觉,柳望舒板着的脸面突然有些放松,没有方才那般严肃难堪了。
绣衣卫护送使团入宫,使团谒见天子,夏黎便得到了喘息的功夫,立刻回到自己的屋舍,把门关好,将原稿拿出来仔细阅读。
原书中没有提到南楚六皇子这么个人物,合该也是路人甲,或者是因为夏黎的出现,剧情产生了分岔,所以现在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绮襦风月》之上,看看话本能不能给他一些启发。
【“阿黎哥哥!”】
【六皇子廖恬的眼睛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爱慕光芒……】
“爱慕……?”夏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翻到话本的最前面,人物设定一页。
果不其然,买股攻的队伍又一次壮大了。
话本中的攻君除了暴君梁琛、绣衣使柳望舒、大将军梁玷,男宠郑惜卿,主角受楚轻尘之外,再一次加入了新人。
姓名:廖恬
特点:能歌善舞,可孕之体。
秘密:______。
夏黎:“???”
这年头谁都有秘密,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孕之体是怎么回事?可以怀孕的攻?
夏黎感觉到深深的无奈,原身到底是有多饥渴,竟然连这种都不放过,比郑惜卿那个男宠还要重口,比让主角受楚轻尘做攻还要不靠谱……
“越来越……”夏黎感叹:“重口味了。”
无所谓,管他买股攻怀不怀孕,只要自己不怀孕便好,夏黎这般安慰着自己。
他摇摇头,把奇怪的思绪赶出去,继续查看话本。
怪不得夏黎在原书中没有见过这个六皇子,对他一点子印象也没有,因为在原书中,六皇子廖恬是以另外的形象出现的。
柳望舒宗族落魄,曾经向原身的夏小世子求助,夏小世子非但没有帮助他,还奚落他,把饭菜泼在地上,让柳望舒像狗一样舔食。
在原书中,有一个讴者当时也出现在故事中,这个讴者是上京有名歌舞坊的头牌,深受夏小世子的宠爱,便是他给夏小世子出主意,让柳望舒扮狗叫,解解闷儿。
那个讴者,便是如今的——廖恬!
廖恬根本不姓廖,他以前做讴者的花名便唤作恬儿,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上京,听说是被人赎了身,变回了良籍,从此原书中再没有他的情节。
没成想,讴者摇身一变,竟然被南楚的皇帝收为义子,变成了南楚的六皇子!
夏黎此时才终于明白了,为何柳望舒见到六皇子之后,脸色会那么差。柳望舒恐怕还记得当年的奇耻大辱……
一个讴者,便是再能歌善舞,能说会道,突然变成了南楚的六皇子,这其中定然有别的缘故,夏黎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使团谒见之后,便是接风燕饮,身为绣衣司的副指挥使,夏黎也需要参加燕饮。
更衣整齐,夏黎将书稿贴身收好,以备不时之需,金手指这种东西,自然要随身携带了。
燕饮设在内朝的长欢殿,殿门大开,灯火犹如白昼,南楚的使团为了表达恭敬,已经早早的抵达长欢殿。
廖恬远远看到夏黎,眼睛登时雪亮,仿佛痴情种子一般,痴痴的凝望着夏黎,若不是旁边有大鸿胪阻拦,恐怕廖恬早已扑将上来。
“天子驾至——”
随着内官通传,梁琛一袭天子龙袍,头冠冕旒,阔步走入长欢殿。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羣臣山呼,使团虽然不跪拜,但也跟着作礼。
梁琛越过众人,没有首先扶起白发苍苍的老者大鸿胪,而是来到夏黎跟前,温声道:“地上凉,快起来。”
夏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梁琛亲手扶起来,罢了梁琛这才道:“无需多礼,都起罢。”
“陛下!”大鸿胪首先开口:“寡君为表达对大梁的诚心,特命老臣进献珠宝百斛,珍奇百箱!”
使者抬上珠宝,一箱一箱的珠宝,一盆一盆的明珠,在灯火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看得出来,南楚这次是下了血本儿。
梁琛却只是看一眼,大梁强盛,尤其是在他的高压统治之下,边陲小国俯首称臣,连年进贡不少,梁琛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根本看不上这些。
况且,梁琛喜欢的是权利,而并非财帛,在他眼中,这些犹如尘土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梁琛百无聊赖的用手支着头,侧目看向夏黎,微笑道:“夏卿可有喜欢的?”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夏黎。
夏黎眼皮轻跳,道:“陛下恩典,臣受之有愧。”
梁琛一笑,旁若无人的道:“你为寡人挡剑,连性命都不顾,你若是受之有愧,他旁人还如何有脸面站在朝堂之上?”
又吩咐常内官道:“一会子把这些抬到绣衣司,让夏卿先行挑选,若是夏卿看不上眼,再运送到国库中。”
常内官应声:“是,陛下。”
南楚大鸿胪本以为梁琛只是想给他难堪,因此才抬出来一个绣衣卫做幌子,但仔细看下来,梁琛根本不是要给南楚难堪,他压根儿没将南楚放在眼中,是真心实意想让夏黎挑选。
大鸿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夏黎,若有所思。
大鸿胪上前一步,又道:“陛下,除了这些珍奇玩物之外,寡君还特命老臣,送上舆图一幅。”
六皇子廖恬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只卷轴,步履盈盈的上前。
哗啦——
将画轴展开,的确是一幅舆图,画的是大梁与南楚交界之处。
大梁与南楚之间有一块湖泊,名唤荆湖。荆湖的占地面积庞大,硬生生将大梁与南楚隔开,不止如此,湖泊周遭尽是山林沼泽,地势十足险要迂回。
大梁善于平原作战,兵多精锐,武士骁勇,偏偏荆湖崎岖,十足不利于大梁。在大梁与南楚的战役之中,只有梁玷可以领兵迂回在荆湖,其余将领根本无法胜任。
而此时,画卷之上,荆湖整个被墨迹圈起。
梁琛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挑眉道:“楚鸿胪,这是何意?”
大鸿胪拱手道:“陛下,寡君听闻陛下掖庭无人,一心为陛下分忧。倘或陛下肯与我楚缔结姻缘,寡君愿意奉上整个荆湖,作为我楚的嫁礼。”
在座的臣子立刻沸腾起来:“南楚愿意割让荆湖?”
“他们当真愿意割出荆湖?荆湖可是南楚最大的屏障啊!”
“若是荆湖割让,南楚整片土地,可不就裸露在我大梁的掌控之下了么……”
少了荆湖这样的天险,大梁兼并南楚……指日可待。
大鸿胪年岁极大,却言辞铿锵有力,道:“陛下,寡君一片拳拳之心,深知陛下天子之威,真龙之身不可违逆,若陛下接受这场婚事,寡君原自去皇位,以楚君自称。”
“寡君”是谦称,臣子说寡君,意思就是我的国君。南楚的统治者以皇帝自居,这么多年来与大梁对着干,如今又要割地,又要除去皇帝称号,只为了与大梁联姻,这听起来实在……
相当诱人。
但越是诱人,便越是有风险。这个道理,梁琛还是懂得的。
梁琛没有立刻回答,他首先看了一眼夏黎的方向,幽幽的道:“你们楚君,想要将女儿嫁与寡人?”
大鸿胪道:“回禀陛下,并非是我楚的公主,而是……”
他让出一步,示意六皇子廖恬:“寡君想将六皇子嫁与陛下。”
“什么?!”
“一个男子?”
“我就说南楚不会有好心眼子!嫁一个男子过来,这是想要我们大梁绝后啊!”
“好一个恶毒的楚荆人!”
大鸿胪打断议论声,抢先道:“请陛下勿要误会,六皇子虽并非女子之身,但降生之时天降粉雨,乃是难得一见,可以凭借男子之身受孕的祥瑞之人啊!”
夏黎:“……”这祥瑞之兆听起来有些耳熟。
原书中夏黎降世之时,便是天降粉雨,而夏黎在书中的体质,亦是以男子之身可受孕的体质……
竟有这等天赋异禀之人?臣子们纷纷看向六皇子廖恬。
廖恬一点子也不害羞,很享受旁人的注目,甚至引以为豪。
大鸿胪道:“陛下不必担忧,若是陛下纳了六皇子入掖庭,不日便可拥有子嗣,开枝散叶,子孙绵延。”
“是么?”梁琛只是可有可无的接了一句,态度模棱两可,令人摸不着头脑。
梁琛说罢,目光再一次掠向夏黎,唇角挂着笑意,幽幽的道:“那寡人……可要仔细的想一想了。”
大鸿胪并没有催促梁琛立刻答应,道:“我楚诚意拳拳,还请陛下三思……今日燕饮幸酒,不如请六皇子为陛下献舞一支。”
梁琛挑眉,摆了摆手,示意他随便。
大鸿胪看向六皇子廖恬,廖恬点点头,“哗啦——”众目睽睽之下脱下外衫,裸露出里面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