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虽然太后及时发现,并果断斩了自已的亲哥哥,可当真正的、正确的圣旨传到边域时,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陈雪啖深吸了一口气,“我父亲明白,太后为了保全自已跟自已的儿子,绝不会将真相说出。
可四万冤魂总要有个说法,我父亲决定自已担上罪责。可裴斯觉的父亲比我父亲更快一步,他自杀后,我父亲捧着他的尸首回京。
但事情还没有平息,裴斯觉的父亲虽无父无母,却有了妻子跟孩子。我父亲决定救下他们,可他们不死总要有人替他们死……
我母亲知道我父亲决定让我跟她顶替副将的妻儿去死的消息后,果断带着我逃离。那时也下着雪,雪比今日要大得多……
路太滑,马又因为追杀的土兵发狂,我与母亲一同跌落悬崖,醒过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阴差阳错,我被人救走,又被卖进宫。那群人看我容貌。误以为我是女孩儿,于是我就在先太后,也就是当年的皇后宫中做起了宫女。
我从她的口中知道裴朗跟副将的妻子也自杀了,而副将的儿子,则是顶着我的身份、裴朗的姓氏活了下去。甚至被宋云山收养,前途无限好……如果不是他,不是这件事,我绝不会是今天的狼狈模样……
可因为裴斯觉、因为那件事,我只能待在宫中,跟一群虚伪、狡猾的人相处……
虞应卓活不久的。他只是先太后的一颗棋子,是太后为虞泽洲开路的工具,他的任务就是暂时稳定宸国的局势,顺带背负上骂名,而后带着一身骂名死去,遗臭万年。
他活不过这个冬天,崖词,等他死后,我就不管这些腌臜事儿了,你也不要管……”
宋崖词面色凝重,“你别胡说了,虞应卓怎么可能只是棋子?怎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他转身离去,走得匆忙。
独自留在雪地中的陈雪啖捡起宋崖词留在地上的雪人。
他先是捧在手心里端详,而后面无表情地张口,将雪人吃下去。
陈是母亲的姓氏,雪啖是他自已起的字。
有一件事陈雪啖隐瞒了宋崖词,跌落崖底后他并没有被立即救走,而是靠着雪水硬撑了三天……
陈雪啖靠着啖雪活下去。
从那时起,陈雪啖便格外偏爱雪,若没有雪,他早死在崖底。
也格外恨雪,若没有那场雪,母亲或许不会死。
思及此,陈雪啖将嘴张大最大,一口吞掉剩余的雪人,而后用力嚼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雪啖竟然吃到了先前从未有过的甜味儿……
第58章 风流薄幸宋公子(58)
宋崖词起初并不相信陈雪啖的话。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宋云山出现在宋崖词房中,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崖词,虞泽洲昨日带兵逼宫,如今新皇即将登基,盛都正是乱的时候。你今日不需要再去皇宫,也最好不要出门。”
宋崖词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有些呆住。
逼宫?可是他跟虞应卓昨天还见了一面啊……
“虞应卓呢?他还活着吗?”
宋云山沉默片刻,“……太上皇暂居洪庆宫中。”
言罢,他又特地补充道:“除了虞泽洲与裴斯觉外,没有人能见他,你也不用瞎折腾……”
安分些,虞应卓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宋云山的话宋崖词听进去了,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去过皇宫,只是练字的习惯保留了下来。
每日申时,他都会去书房练字。
宋崖词并不是爱上了书法,只是练字的时候心情能平复下来……
从楚同舟领兵去边域开始,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就彻底崩坏了。
原剧情中领兵去边域的是虞泽洲,他的皇位也是班师回朝后虞应卓给他的,根本就没有逼宫这一回事儿……
陈雪啖也不会闹成这样……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已的任务,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系统说自已已经将情况反馈给上面了,可这都几个月了,还是没有回信……
宋崖词刻意维持的平静生活被一场宫宴打断。
除夕前夕,新皇虞泽洲在宫中宴请百官,百官中当然不包括宋崖词。
可虞泽洲又特地点了宋崖词的名字,让他不想去都不行……
宫宴当晚,木梨跟在宋崖词身旁。
“公子,宋大人说了,让我们在宫宴结束前找机会离开。”
宋云山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
离奇的画面上演后,臣子们个个面色凝重。
只有裴斯觉站了出来。
“陛下,这不合规矩!”
虞泽洲看着裴斯觉,“怎么不合规矩?只是一个位置罢了……”
气氛变得古怪,再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宋崖词变了脸色。
借口要出去换气,离开了宫宴。
虞泽洲想要追上去,却被裴斯觉拦住。
他端着一杯酒,敬给虞泽洲,“陛下,宫宴才刚刚开始,您现在离去,实在不像话。”
虞泽洲端起一杯酒回道:“……朕知道。”
然而,裴斯觉前脚刚教完虞泽洲规矩,后脚就溜走了……
裴斯觉找到宋崖词时,他正逗着池塘里的鱼。
今年是个暖冬,除却刚入冬的那场雪外,再没有第二场雪。
因此,池塘里的水温不算低,池塘中的鱼活得惬意,看起来依旧是胖乎乎的。
“崖词,许久未见……”
宋崖词回头,半是嘲弄地看着裴斯觉,“裴阁老,你是不是忘了,自已如今不需要仰仗宋云山就能操纵内阁……”
“…崖词,虞应卓估计熬不了几天了。你不想见他吗?不是我动的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虞应卓的体内早就被毒药侵蚀……”
裴斯觉的声音干涩。
自已只能借着这件事联系宋崖词……
宋崖词毫不犹豫:“带我见他!”
“……好。”
有了裴斯觉的帮助,宋崖词终于在逼宫之事发生的两个月后见到了虞应卓。
裴斯觉说得没错,虞应卓的面色更差劲了。
书房内的炭火不多,虞应卓穿的很厚实,提笔写字的姿态完全不见先前的风雅,更别提他还在咳嗽……
简直像是一只刚学会直立的狗熊拿着笔在乱涂乱画。
宋崖词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心中的某一处被牵动了。
眼眶不自觉变得湿润……
虞应卓的反应也变慢了,宋崖词都走到他的身旁了,他也没有察觉。
“陛下。”
“太上皇。”
“……虞应卓!”
宋崖词连着喊了三声,只有最后一声唤来了虞应卓的目光。
“……你来了。”
他整个人便如同风中残烛,可宋崖词还是听清了他虚弱嗓音中说出来的话。
“你不该来的,我如今这副模样不算体面。”
洪庆宫内只有一个伺候虞应卓的太监,那太监并不心细,虞应卓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照过铜镜了,可脸上的消瘦他自已能察觉到……
宋崖词摇头,“挺好的……”
两人在书房交谈时,裴斯觉跟木梨也在偏殿谈着话。
“你的胆子很大,竟然敢在宴会上给当今皇帝下毒。”
木梨冷笑,“什么皇帝,我只看到了一个色欲熏心的蠢货。裴大人也别把自已当成什么忠心,你既然看到了,却不阻止我,不也犯了欺君之罪?”
裴斯觉并不反驳,反而转口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崖词对虞应卓的态度很奇怪,你不害怕吗?”
木梨看了一眼裴斯觉,“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深思中的木梨被裴斯觉打断。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热了?”
洪庆宫没什么炭火可以烧,宫内为什么会这么热?
第59章 风流薄幸宋公子(59)
裴斯觉推开窗户,可温度并没有下降。
窗外飘进来的空气中满是难闻的烧焦味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食灼热的灰烬。
木梨瞬间清醒,“着火了!我去找公子!你去开宫门!顺带叫些人过来灭火!”
裴斯觉这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宫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裴斯觉跑到宫门时,撞上了原本待在这里的太监。
“还愣着干嘛?快去救火!”
不料,这太监不仅袖手旁观,还当着裴斯觉的面给洪庆宫上了锁。
裴斯觉目光一冷,“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先太后派来潜伏在虞应卓身边的人。如今时机合适,我正好为动手。
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将棘手的虞应卓跟玩弄朝政的奸臣一起送走。”
裴斯觉皱眉,“快闪开,否则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