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师父,还是尽快送崖词回青州吧。盛都不是久留之地。”
不久前还自信地认为自已能好好护着宋崖词的裴斯觉已经没了当初的自信。
宋云山叹了口气,“我不是送过了吗?谁知道他那日是怎么逃走的。”
裴斯觉:“……”
宋云山拍了拍裴斯觉的肩膀,“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斯觉,躲是没有用的。”
若是早几日带着宋崖词回青州,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弯弯绕绕了……
宋云山看的很清楚,就算自已现在押着宋崖词回到青州,事儿也断不了……
裴斯觉第一次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的滋味,半天没缓过来神。
宋云山道:“你早些回去歇着。明日回程,我会将他带到身边。等到申时,我亲自陪着他去见陛下。”
“……是。”
“明日我再来拜访师父,顺便——”
“你不用操心他的事儿,好好养自已的伤就行。”
“师父,我的伤不碍事。”正好能帮着抄书。
宋云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营帐内的木梨在懊恼。
为什么偏偏是右手受了伤……
“公子,夜深了,你该休息了。心经明天再抄也来得及……”
宋崖词揉了揉酸疼的手,满脸愁苦,“不行,我明天早上起不来。该死,早知如此我要什么心经,开口要一锭金元宝,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第51章 风流薄幸宋公子(51)
“公子,不如我用左手代您写字?圣上应该看不出来……”
宋崖词低头看了一眼自已曲里拐弯的字,“算了,就算你用左手,也模仿不来我的半分神韵。”
木梨:……
没法反驳,这倒是真话。
他家公子的字迹普通人模仿不来。
木梨觉得自家公子的字迹用‘丑’来形容还是有失偏颇。
自家公子的字虽然不好看,但很有气魄……
可看着自家公子额头的汗,木梨又觉得自已可以试一试了。
“公子,让我试一试吧。”
宋崖词没说话,直接递出去一张手稿,让木梨先学着。
“不过你也别勉强了,毕竟你身上还有伤……”
言罢,宋崖词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木梨,“……今日在大殿之上我说了些胡话。”
木梨了然地点头,“公子,我明白的。”
木梨越是这样说,宋崖词心中越是不得劲儿。
“……你放心,我肯定找个机会帮你报仇!”
“我相信公子。”
木梨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宋崖词正要说些什么,竟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词,我来了。”
宋崖词眸光一冷,“楚同舟,你来这里做什么?”
木梨的事跟楚同舟脱不了干系……
楚同舟早就预想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并不伤神。
他今晚来只有一件事。
“崖词,我可以模仿你的字迹。”
楚同舟并不擅长模仿字迹,跟壮硕的身量不同,他自已的字迹反而是工整娟秀的。
再怎么写,都是规规整整的。
他很难模仿别的字迹。
可宋崖词的字是例外。
宋崖词投来不信任的目光,“怎么可能?”
“我当然做的到。”
……
在宋崖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楚同舟拿起笔,写下了一个丑得很有气魄的字。
宋崖词先是震惊,而后才是点头,“……没错,是很像我的字,可怎么会这么像?”
宋崖词接受了,“行,那你写吧。”
宋崖词是真不想写了……
次日宋崖词醒来时,田螺小伙楚同舟已经消失不见。
留下来的只有一摞整整齐齐的纸。
宋崖词随意翻动几页,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同舟做锦衣卫做得很成功嘛,模仿我的字迹这么难的事儿他都学会了!”
宋崖词今日起的不算太晚,毕竟围狩已经结束,今日就要开始往盛都赶路了。
木梨跟楚三一大早就去准备车马,收拾东西了,只有宋崖词一人在营帐内待到辰时。
宋崖词刚刚检查完楚同舟抄写的经书,便看到了宋云山。
他立刻警惕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想趁机把我送回青州吧?!”
宋云山看着宋崖词叹了口气,“我倒想送你回青州,可如今我已经没有这个本事了……
坐我的马车回盛都吧,下午我也方便陪你去见陛下。”
“好。”
约莫三刻钟后,楚三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把宋崖词送到宋府的马车上,而后低声作别。
“崖词,这次回盛都后,我就要准备秋闱了。二哥说,我考不出名堂就不让我出门——”
他说到一半,裴斯觉就出现了。
年十八就得了探花美名的裴斯觉假装不经意地疑惑道:“参加秋闱?你现在还只是秀才吗?”
谁料楚三没说话,宋崖词先说话了。
“那咋了?我也只是秀才啊。”
裴斯觉一哽,“……没怎么,秀才挺好的。”
第52章 风流薄幸宋公子(52)
经此一遭,裴斯觉老实不少。
上马车后也尽力克制着自已,不让自已有多余的小动作。
可宋崖词还是看他不顺眼。
“你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官了,怎么不回自已的马车上?反而来蹭宋云山的马车?”
也不怪宋崖词嫌弃裴斯觉。
宋云山这次出行带来所乘的虽是四匹马拉的车,可车内的空间并不大。
眼下坐了他、木梨跟裴斯觉三人后,已经有些拥挤,更何况,还有一个宋云山没有上马车……
正值夏日,马车内又挤成一团,也不怪宋崖词暴躁了。
尽管帘子拉开,马车又停在树荫下,可车内的空气还是凝滞闷热。
“崖词,我这次出行只准备了两匹马,可其中一只已经永远留在了群玉山……
一匹马拉不动,我一时之间也借不来马,只能先登上师父的马车。”
宋崖词想起了永远留在群玉山的红豆……
红豆的那滴血泪,宋崖词忘不掉……
“哭什么?反正这不是我的马车,宋云山又不会赶你……”
“真的吗?”
“还能有假?安心坐着吧!我又不能把你一脚踹下马车……”
“……谢谢。”
良久,沉默的马车内响起宋崖词的声音:“……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红豆的,对不起。”
“没关系的崖词,我已经接受它离开我的事——”
“公子!”
木梨突兀的一声公子打断了裴斯觉。
“你该喝水了。”
宋崖词中断了跟裴斯觉的交谈。
直到宋云山上马车,宋崖词才松了口气。
是他小瞧了裴斯觉……
宋云山看着宋崖词老实的样子,心道有些奇怪。
“你抄写的经书呢?准备好了吗?申时陛下的马车停在行宫,你就带着抄写好的经书跟我一起去行宫内见陛下。”
宋崖词指了指放在脚边用金盒压着的一摞纸,“区区三遍心经,早就抄好了!”
虽说自已的贡献还不到五分之一,可谁能分出字迹的真假呢?
宋云山则是不可置信地拿起压在金盒下的纸张。
神色复杂的端详片刻后,便有些眼花缭乱,“……行吧,至少抄完了。”
字丑些也不妨碍,陛下应该不在意……
路上,几人的交流不算多。
直到申时宋崖词抱着装着经书的金盒跟‘自已’抄写的经书下车时,裴斯觉也没跟宋崖词说上话。
当然,其中也有木梨的功劳……
宋崖词跟宋云山走后,裴斯觉也就不隐藏自已的恶意了。
“我一开口,你就给崖词倒水递糕点,身为小厮,你真的很不会看人眼色。”
“我要看的不是你的眼色。”
裴斯觉压低声音,“……那日我就该杀了你。”
“你不敢!”
木梨目光中是毫不客气的嘲弄,“你怕因为杀了我得罪公子,所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敢出手。”
“我迟早会想到办法除了你。”
木梨冷笑,“裴大人,你有放狠话的时间还不如再磨炼磨炼自已的演技。你眼中的泪很假,恶心到我了。”
“是吗?多谢提醒。”裴斯觉面色不改。
两人相看两厌,干脆各自合上眼睛,静静等着宋崖词回来。
行宫内。
宋崖词跟宋云山在太监的指引下走到了一扇绯红的门前。
太监先进去通报,再出来时,看着宋云山的神情有些为难。
“宋大人,陛下说了,只见宋小公子。要不您先去偏殿内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