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想必二位就是青玄山的乔真人和……”
  他连忙拱手向前, “我们都是青玄山修道之人,这位是我的师弟,曾有然。”
  “我可听说,青玄山出了个魔尊啊,还和我家有点亲戚?”
  方妤及时打断两人颇有火药味的对话,尴尬地笑了笑,“我来介绍吧,这是我的二姐,方姝,这位是乔道友,另一位就是魔尊了。”
  乔忆亭毫不客气地对上她投过来的眼神,她的的眼中依然透露着不屑,就连话语也极其让他不舒服。
  “哼,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二妹妹,能不能先抬抬脚?”方平一边说着,一边呛咳着,可踩在他头上的那脚却一直没有要松的样子。
  女子则像是被吓了一跳,“抱歉,兄长,我没看见你。”但面上却和方妤两人笑起来,看起来并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这一番嬉笑,竟将原本沉闷的气氛打破了,可乔忆亭觉得来者不善,甚至她们两人的嬉笑,掺着方平的挣扎,让原本就诡异的境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场面也相当混乱。
  果不其然,方姝将方妤扯到一旁,眼中收敛起笑,只是稍稍抬脚,还不等方平抬起头喘上几口气,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他结结实实地撞在原先装着方孜凡的石棺里,石棺被他冲击后,结结实实倒在地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倒是让乔忆亭觉得,方姝并不是来解决燃眉之急的人。
  他的视线跟上从石棺上滑下来的人,黑黢黢的密室中,也能看见从棺中爬起来的方平表情相当难看,艰难地抬手指着方姝,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呼吸停滞一瞬,不由自主又握紧了身旁人的手,曾有然察觉出他的小动作,将手握的更紧。
  老夫人不知何时停住哭喊声,她拔不出来被戳进自己儿子身体的拐杖,可又想站起来,也只能虚虚地扶着拐杖站起身来,“姝儿,是来复活你小叔叔的吗?”
  此话一出,乔忆亭心中警铃大作,立即就要把剑出鞘,可还是被身后的人按了下来。那人附在他的耳边,几乎就要含住他的耳垂,“师兄,莫怕,有我呢。”
  “知道了,别这样近。”他稍稍推开曾有然,双手怀抱住云破,静观其变。
  他也有点想知道,死人如何还能复生。可谁知,身旁气势凌人的女子冷冷地望向老祖母,紧接着,她清冷的声音,飘荡在本就没有温度的密室中,“事到临头,你竟还想着他,真是不好意思了祖母,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医人的。”
  后面那句话实打实地飘进所有人的耳中,老妪被吓得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都忘记哭嚎。而乔忆亭只感觉浑身发冷,可明明身披大氅,为何还是觉得冷呢?手中用力握住云破,可掌心竟然沁出汗来,又湿又冷,相当难捱。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异常,他感觉方姝正在看向他,但却毫不在乎他们在此。他听见她用着欢快的语气像是什么喜事一样,拉过方妤,“三妹妹,杀父仇人就在此,为何不动手?”
  密室中静的只剩下水被搅弄的声音,老妪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哭嚎声又再一次响起。在这密闭的空间中,让人心烦意乱,毛骨悚然,乔忆亭努力平静着内心,想要分析出方姝回来的目的,以及杀的人是谁,而“杀父仇人”……
  “二姐姐……你说杀谁?”方妤也是愣了一瞬,她觉得,自己的祖母,罪不至死。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是谁吗?”方姝冷哼一声,朝着石棺的方向走过去。
  因着眼前令人咋舌的“好戏”,再加上乔忆亭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他视线不自觉地盯上方姝,想要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了几分,他眼前忽然一黑,曾有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看吗?”
  被问的一愣,他只感觉耳廓上的绒毛都要竖立起来,双眼被蒙住,耳力便凸显出来,他听见有人划过水从他面前经过,不免有些紧张,云破也在剑鞘中不断颤抖着,岂料那人却是一步也没停留。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 ,他才稍稍安心,喉结滚动了几下,想要扒拉下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可手的主人却是不依不饶,“师兄说久仰盛名,怎么,你听说过她,亦或者仰慕于她?”
  “没有……胡说什么。”难道听不出来是客套话吗?
  反问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听见有人冲着水中的什么东西踢了两脚,方姝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兄长,你也知道你修为全无。”
  “可如果当时你能来助我,或许有一线生机,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青玄山是不留无用之人,你凭什么觉得方家就需要无用之人?”说着又是两脚。
  他的视线仍然被蒙住,可却也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是谁,凶狠的话语和动作,掺杂着老夫人的哭声,只让人觉得有些心悸,而这又是家事,他这才拍了拍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师弟,我们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方姝厉声喝道,火把的光映在她的眸中,好似一头野兽,“没有我的准许,谁也别想走,今天就是要把千百年来的烂账,全都算清楚!”
  话音刚落,她劈头朝着她的老祖母就是一脚,“闭嘴!别哭了!我爹死的时候,你也没这么伤心啊!”
  鞭炮似得声响,炸在乔忆亭耳边,他拉下盖在眼上的手先是偏过头去,让自己这敏感多疑的师弟,将心放到肚子里,“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然后也不等人反应,他又歪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你姐姐性子这么烈吗?”
  方妤也是被自己姐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头脑发懵,回神来才想要应他,却又被方姝夺去话语,“三妹妹,来,杀了她。”
  她指的,是她那老祖母。
  “姐姐?”
  “她害死父亲不够,还想要害死我,她不该杀吗?”方姝的语气忽然温柔下来,像是哄骗一样,“妤儿乖,你不是最听姐姐的话了吗?”
  “来,听话,杀了她。”
  方妤仍是不为所动,但乔忆亭却拉着另外两人朝刚刚来的方向走过去,她不让走就不让走,她算老几啊?
  “谁让你动了!”方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但三人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脚步虽然没停,乔忆亭的耳朵也微微动了一下,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奔他们而来,扭头一瞧正是方家人惯用的鞭子。
  方姝的鞭子上携带着纷繁复杂的阵法纹路,他刚想推开两人,自己抬剑抵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鞭子的声音在击中后,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扭头一看,顿时心惊,原是被曾有然生生握住那鞭子。
  方姝面露虞色,眼神却是凶狠的要命,盯着两人像是要剥皮脱骨般,可曾有然面色冷峻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好像只是轻轻一握,鞭子便在他手中了,毫不费力一般。
  哎哟,我的祖宗,你躲开不就好了,干什么非得迎上去,多疼啊!
  这师弟疼不疼不知道,乔忆亭确实是心疼,急忙上前去夺下鞭子,却被一把揽在身后。随后,他听见手握鞭子的人薄唇轻启,“我现在不想杀你,你不要逼我。”
  细细想来,乔忆亭觉得,自己这师弟没有说大话的毛病,他说想杀,那便是能杀。他又顺着鞭子看向另一端,那个原本应该在西北深渊中修复阵法的女子,如今莫名出现在此地,到底是说明什么呢?
  “呵,能杀了我,算你的本事,”方姝眼神再次转向愣在原地的妹妹,“方妤,你在等什么!”
  曾有然手一挽,将鞭子催动旋转起来,紧接着他抽出银舞,另一手起势,银舞便像是条银蛇一般,冲着方姝蜿蜒过去,岂料她竟可以单手结阵,将银舞的攻势挡了下来。
  她双脚蹬墙,强行停下曾有然的动作,下一瞬,银舞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堂堂魔尊,不过如此。”
  乔忆亭以为她会将银舞再抛回来,已经握住云破想要如何挡了,可她接下来的动作,让他觉得方家人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的。
  方姝擎着银舞在眼前细细观摩,哼笑出声,她的眼中分明闪着寒光,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舞朝着一旁老祖母身上戳了过去。
  “老东西,吵死了。”
  “姐姐!祖母!”方妤这下再也不是定住不动的人,直直地扑过去。
  可眼下,持鞭的两人还在僵持不下,乔忆亭的眼神最终定在曾有然脸上,心想,“这方家二小姐,好像比我师弟还要疯。”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曾有然歪头冲他浅浅一笑,“师兄,不用担心,她打不过我的。”
  这一笑可不要紧,直接让乔忆亭推翻刚刚的想法:我师弟哪里疯了,多阳光多可爱多善良啊,笑起来真好看!
  而原本在角落中哆哆嗦嗦的玉生烟,此时凑到两人中间,“方家都是疯子吗,一个比一个疯。”
  毫无疑问,他的话是被方姝听了去,只见她手中又结出一印,专门朝着玉生烟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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