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董长筠带着一名少年来到祝澜面前。
  “他叫萧浅,这孩子办事牢靠,有他护送你们,可保无虞。
  来,萧浅,见过二位姑娘。”
  萧浅的年纪看起来还没有祝青岩大,剑眉星目,生得十分俊朗。
  “二位姑娘好!”他向祝澜二人抱拳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祝澜二人亦笑着回礼。
  出发前,董长筠又叫住了祝澜,对她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昨日追杀你们的那个女子中了老夫一镖,老夫后来又派人顺着血迹与马蹄印探查了她的行踪,发现她并未向北疆的方向而去,也没有到附近的镇甸治伤。”
  沐儿没有回营?祝澜微微皱眉。
  “那二爷可发现她最后去了何处?”
  董长筠摇了摇头。
  祝澜沉思片刻道:“我们从云州来时遇到一条岔路口,一条通往陇右,一条通往京城。她应该是回到那个岔路口,走官道赶去京城报信了。”
  二爷,从陇右前往京城多是山路,崎岖难行,不如我们也折返回去,从官道回京?”
  董长筠却道:“镇北王若真对你们动了杀心,只怕一击不中,还会派出其他人沿途截杀。
  从陇右山路回京,虽然远了一些,但这毕竟是董氏的地盘,沿途都是我们的人,要安全得多。”
  的确,护卫的命也是命,毕竟都是董长筠的人,若真遇上危险有所折损,祝澜自己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于是她不再多言,听从董长筠的安排。
  ……
  众人辞别董长筠,骑马而行,很快出了蓬莱镇。
  行至晌午,众人寻了一处树荫小歇。
  萧浅去溪边取了些清凉的溪水,在祝澜二人身边席地而坐,将水囊递给二人。
  “两位姐姐竟然会骑马,真是少见!”
  萧浅一笑起来,眸子亮晶晶的,十分讨喜。他性子开朗,又与祝澜二人年纪相仿,很快便混熟了。
  祝青岩接过水囊喝了几口,笑道:“骑马算什么,女子还能上阵杀敌呢!”
  “我也想上阵杀敌,家主说等我长大了,也能去当个将军!”萧浅说道。
  祝澜想到什么似的,问他:“你姓萧,不是董氏族人,为何会留在董家?”
  “哦!你问这个呀。我和我哥是孤儿,是二爷收留了我们,还教我们武艺,后来我和我哥长大就留在董家当了护卫。”
  萧浅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说是护卫,但二爷待我们很好的,如亲生父亲一般。”
  祝青岩听到后“咦”了一声,“你哥哥?他也在府上么,我怎么没有印象。”
  “我哥在京城呢。”萧浅烤着一个番薯,随口说道。
  “太子妃娘娘你们认识吧,她是我们大爷的女儿,小时候她和我哥经常带着我爬树玩呢。
  后来她嫁到京城去了,当时还是我哥亲自护送的呢。再后来我哥他就留在京城了,现在应该也在太子府——嘶,好烫好烫!”
  刚烤好的番薯在萧浅手里蹦跶几下,被掰开递给了祝澜二人。
  萧浅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二爷本来让我把你们送到京城就回来的,但是……”
  “你想见你哥?”祝青岩问。
  萧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是啊,但我没去过京城,也不知怎么才能见到他。”
  祝青岩把目光投向祝澜。
  祝澜轻轻咬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番薯,表示此事不难,自己可以帮他们兄弟二人见一面。
  第394章 生乱
  五日之后的清晨,京城城门尚未开启,便有一匹快马驮着一个萎靡的人影来到了城门下。
  沐儿嘴唇发白,整张脸都没有什么血色,上衣后背更是有大片早已干涸的血迹。
  那道金尾梅花镖造成的伤口仅仅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但由于长途奔波,伤口已经溃烂,正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来者何人?”守城的卫兵喝问道。
  沐儿体力不支,终于从马上摔落下来。
  卫兵捂着鼻子靠近她查看,终于听到她口中传来虚弱的声音。
  “赵德……我要见赵德将军。”
  赵德出身北疆大营,如今是京城守卫的下级军官,负责城门附近的巡逻。
  他听到消息赶来立刻认出了沐儿,于是挥退手下,独自来到沐儿面前。
  沐儿艰难地睁眼,看清是赵德后,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带血的信封。
  “此信交给……祈王殿下,要快。”沐儿说罢便昏死过去。
  赵德知晓沐儿是王爷身边的亲信,冒死送信必是大事,半点不敢耽搁。
  他命人去城里找大夫,自己找了个由头向统领告了假,揣上信匆匆赶往祈王府。
  ……
  祈王府。
  “殿下,发生何事了?”
  慕容潋来到正厅,见燕长文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不由得关切道。
  燕长文没有说话,富态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眼底却有阴鸷之色弥漫。
  觉察到不对后,慕容潋来到燕长文身边,见桌上放着一直拆开的信封,便拿了起来。
  读完信上的内容后,慕容潋大惊失色。
  “殿下,这……是何人胆敢如此造谣生事?”慕容潋眸光一动,“莫非是东宫那位?”
  说罢她又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自打上次在金殿上与陈氏母女对质后,太子回到东宫便告病不出。慕容潋派人暗里打探过,太子整日在东宫唉声叹气,等待陛下废黜太子的旨意,已经形同一个废人了。
  更何况祈王与太子争斗多年,太子的心机城府,作为对手的祈王府再清楚不过。
  这信上的内容,绝不是太子能设计出来的。
  燕长文揉了揉眉心,“是沐儿送来的消息。”
  “沐儿!?”慕容潋又是一惊。
  沐儿是父王的心腹,她的消息不会有假。
  “沐儿现在何处?”慕容潋立刻问。
  “受了重伤,正在医治,这消息是她拼死送来的。”
  慕容潋心中一沉,忙拿起那封信再仔仔细细读了起来。
  她读了几遍,终于放下了信,喃喃重复着信上的内容:
  “那祝澜二人应该正带着宁安伯世子从陇右向京城而来,不日便会抵达。
  那宁安伯世子身上……竟还带着所谓的证据,与您的身世有关?”
  慕容潋思量一阵,缓缓摇了摇头,镇定下来。
  “殿下,此事现在尚未坐实,那宁安伯世子身上即便有对您不利的证据,但也仅仅是一份口供,算不得什么铁证。
  更何况时隔多年,咱们只要早做准备,推翻那份口供想来也并非不可能。”
  燕长文轻叹一声,握住慕容潋的手。
  “潋儿,若信上所言为真,我果真不是皇子……你可会后悔当初选了我?”
  慕容潋反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殿下,潋儿此生不求其他。殿下真心待我,潋儿愿意一生一世追随殿下,辅佐殿下实现心中抱负。”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隐约有水光闪动。
  燕长文很快平复好情绪,深吸一口气道:“如你方才所说,虽然我们仍有机会推翻宁安伯世子手中的证据,但已经很难挽回局面了。”
  “为何?”慕容潋问。
  燕长文双指从袖中取出另一份密信,“这是我派出去的人费了很大劲才查到的,当年那个陈枣根本就没有进宫,陈氏母女说了谎。”
  慕容潋一惊,“她们为何说谎?”
  “我也不知道。”燕长文沉声说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太子乃是如假包换的真皇子。咱们一直拿来大做文章的所谓‘狸猫换太子’的流言,纯属子虚乌有。”
  慕容潋的眸子微微睁大,“如若太子身世没有问题,结果那真假皇子的传言又落到咱们祈王府身上——”
  燕长文缓缓点头,“只要太子的位子坐稳了,我这皇子的身份是真是假,都与那个位子无缘了。”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潋缓缓抬起眸子,秀丽的脸庞已经不见了方才的娇媚之色,多了几分冷冽之气。
  “这一步踏出去便无法回头,殿下果真想好了?”
  燕长文轻笑一声,“这世上本就没有回头路。本王欲争这天下,更没有回头一说。潋儿可愿陪着我?”
  “妾,生死相随。”
  燕长文轻轻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长发,慕容潋靠在他的怀中说道:
  “殿下,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咱们动作越快越好。
  趁宁安伯世子还未入京,此时无人关注祈王府,咱们尽早离开。我这便去给父王写信,让他派人接应。”
  “不忙,信由我来写。”燕长文重新牵起慕容潋的手,“你得找个由头尽快进宫一趟,设法将母妃接出来。否则咱们一旦起事,她在宫中必会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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