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公孙玉树此时的表情精彩极了,如同一块调色板。
  好像片刻之前的喜悦还未从脸上消退,又变成了极度的不解与震惊。
  慕容静见他这模样,过了一阵才好似明白了什么,指了指祝青岩几人,语气怪异。
  “你不会要告诉我……她们是乱党吧?”
  公孙玉树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慕容静的目光带着些许关切,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是我说,公孙兄……你是不是偷偷骑马,把脑袋摔了?”
  眼前这几个人可不仅是当年自己在书院的同窗。
  当初书院里创办弓箭社,梁舟也算自己半个徒弟。
  祝澜与小夫子先前更是为了平定大祓之乱深入敌营,身涉奇险。
  如此忠义之人,现在被说成是反贼?
  慕容静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你要非说她们是反贼也行,证据呢?”
  公孙玉树猛然反应过来,“对对对,有证据!证据在……”
  接着他又愣在了原地。
  原本准备的罪证是丁望远那份按了手印的供状。
  可是刚才……丁望远压根就没按啊!
  “发什么呆啊,我问你证据呢?”慕容静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已经透出几分不耐烦了。
  “你没有证据,就写信叫我兴师动众,带着这么多弟兄冲进云州城?”
  “你以为我们在军营每天都很闲,陪你玩这种游戏?”
  公孙玉树已经有些慌了,“不是,郡主,你听我说……你看,咱俩这样的交情,你得相信我啊,他们真的是……”
  祝青岩一把挽住慕容静的胳膊,示威似的瞪着公孙玉树。
  “你和阿静什么交情啊?”
  公孙玉树一哽。
  祝青岩又有些不乐意地晃了晃慕容静的胳膊。
  “阿静,这人可坏了,你和他很熟吗?”
  慕容静前一刻脸上还是不爽,看向祝青岩时,又变成了带着几分傻气的憨笑。
  “认识而已,不熟。”
  公孙玉树:“?”
  慕容静又看向公孙玉树,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皱眉道:
  “公孙兄,我是看在宁安伯府的面子上,才破例带人过来的。
  你如此行事,叫我如何向大家交代?”
  “我……”公孙玉树还在想着如何辩解,祝青岩已经不乐意起来了。
  “阿静,你都喊他公孙兄了,还说不熟!”祝青岩一跺脚,气道。
  慕容静一愣,连忙解释:“啊,不是,我……”
  宁安伯与父王关系不错,自己与公孙玉树的确也有那么点……十分微薄的交情。
  想起上回受公孙玉树的邀请进城,碰见永业茶庄的掌柜和宁安伯府的下人争吵闹到县衙一事。
  宁安伯府的下人被那周掌柜冤枉,公孙玉树也没有仗势欺人,反而让那廖县令秉公断案,说明他为人还算正直。
  自己与他交情不深,却也算不上讨厌。
  小夫子和伯府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380章 当赏
  “阿静,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坏!”祝青岩见慕容静面露犹豫,不禁又气又急。
  慕容静连忙拍拍她,“不急不急,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祝青岩指着公孙玉树,“他……唉,简直罄竹难书!给你见个人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看向祝澜,祝澜点点头,命人将周阳和廖兴带了上来。
  慕容静见到这两人,有些奇怪。
  “廖县令,你为何在此?”她的语气还算温和,毕竟这位廖县令上回给她留下的印象也不错,是个好官。
  她接着认出了周阳,诧异道:
  “你……是那个茶庄掌柜?你不是应该在大牢里么?”
  慕容静都有些糊涂了,“小夫子,这是怎么回事?”
  祝青岩一瞪地上的周阳,“周掌柜,宁月郡主问你话呢!”
  周阳先前在客栈之中被抓到时,就已经招认了他与廖兴和公孙玉树的勾当,此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更不敢当着宁月郡主的面造次。
  于是一五一十,将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包括上次在永业茶庄,自己与宁安伯府的钱六“争吵”,都是三人事先布的局,做给慕容静和云州城百姓看的。
  慕容静听完沉默许久,看向公孙玉树。
  “他说的可是真的?”
  一句话,已然透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公孙玉树不敢接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骗我。”
  慕容静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两个字。
  语气却夹杂了一丝委屈。
  祝青岩心中一紧,立刻安慰道:“阿静,你别自责,这不怪你。你做事磊落坦荡,被这种小人存心设计,防不胜防的。”
  慕容静转头看向她,这一次委屈得更明显了。
  “小夫子,怎么办,父王不让我在城里杀人……”
  她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手中长枪。
  此枪若出,必见血。
  可惜此行未带长鞭。
  慕容静一抬手,十一名银龙铁骑整齐划一地站在她身后。
  “弟兄们,卸枪!”
  慕容静话音一落,十一杆长枪被放在了地上,依旧排列整齐。
  整个北疆大营,没有人会质疑宁月郡主的命令。
  公孙玉树看着这一切,先是有些困惑,随即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夺门而逃。
  可是……他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些骑兵?
  慕容静冰冷的眸光如利箭一般将他定在原地,只听慕容静冷声开口。
  “此人首鼠两端,勾结官员,为祸百姓。”
  “当赏。”
  公孙玉树惊恐地跌坐在地,望着面前将自己团团包围的这些人,只感觉胯下一阵湿润。
  别说肉搏了,就这些军营出来的人,一人一拳都能把自己打死!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郡主!!!!”公孙玉树的哭嚎声响彻整个知府衙门。
  “小郡主,且慢动手。”
  祝澜忽然说道,“我有话要问他。”
  慕容静却道:“不急,打完再说,会给他留口气的。”
  于是祝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公孙玉树、廖兴、周阳三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
  就连丁望远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但不想劝。
  这些家伙带给云州百姓的苦难,哪是如此轻易便能偿清的?
  “回禀郡主,就剩一口气了。”
  银龙铁骑们停了手,完成任务。
  “归队吧。”
  “是!”
  慕容静这才对祝澜点点头。
  祝澜走进公孙玉树,见他浑身脏兮兮,鼻子里还流着血,牙齿仿佛也被打掉了一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慕容静。
  “郡主,毕竟是宁安伯世子,打成这样……伯府那边会不会麻烦?”
  “麻烦?”慕容静嗤笑一声。
  “他老子来了我也照样打。”
  祝澜站在公孙玉树面前,低头问他:
  “巩绍人在哪里?”
  公孙玉树两眼呆滞地摇摇头,说不知道。
  祝澜也不知公孙玉树是被打懵了,还是在嘴硬,皱眉问道:
  “你不知道?看来是嫌郡主的赏赐不够,那就……”
  “知道知道!我知道!!!”公孙玉树哭喊起来,说出了一个地方,距此并不算远。
  祝澜立刻命人去寻巩绍。
  “他人可还安好?”
  “应该……应该活着吧,我没叫人下死手。”公孙玉树胆怯地道。
  祝澜脸色冷了几分,充满厌恶地看了公孙玉树一眼。
  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
  很快,巩绍被带回来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虽然比他的父亲巩元亮伤势轻一些,没有被人砸断腿骨。
  但他原本清秀的脸上,左边却多出了一块触目惊心的三角疤痕,狰狞无比。
  祝澜心中一颤。
  那是……烙铁留下的疤,这辈子都无法消除。
  巩绍身上布满鞭痕,已经无法讲话,祝澜连忙让人带他下去好生安置。
  慕容静皱着眉,表示自己会让北疆大营里治外伤最厉害的郎中过来,帮他治伤。
  安置好巩绍,祝澜再次看向公孙玉树。
  “小郡主,我有些事情要单独问他。”
  慕容静点点头,让她自便。
  祝澜递给祝青岩一个眼神,似在问她要不要来。
  祝青岩低头用脚尖蹭了蹭地面,没有说话。
  大局已定,问话的事情,反正祝澜一个人也完全可以。
  而自己和阿静这么久没见,马上又要分别,还有许多话想要和她说。
  祝澜没再多说什么,让公孙玉树从地上爬起来,跟自己进了屋。
  “小伯爷。”
  祝澜关好门,示意公孙玉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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