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祝弘明带着祝朝走了,方才既然聊起读书的事情,杜兰芳忍不住问道:
  “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春闱了,到时你俩是不是要上京城去呀?”
  祝澜道:“春闱在京城贡院举行,自然是要进京的。”
  “路上有什么要帮忙准备的,尽管跟二叔母说,千万不要客气!”杜兰芳喜上眉梢,仿佛已经看见了祝家上下,尤其是朝儿光明的未来。
  自己从前总想着分家,惦记着怎么和裴玥争那点家产,如今想来真是猪油蒙了心,也亏得裴玥心善,不和自己计较。
  祝弘明说得对,现在澜姐儿、岩姐儿这两个丫头这么有出息,自己就应该鞍前马后,抱紧大腿才对!
  “当初咱们祝家一门双举人,可是在江州城扬名了一把!回头你俩再拿个双状元回来,哎哟,那以后咱们在江州,可真算得上一等一的人家啦!”杜兰芳一脸美滋滋地说着,就好像祝澜二人已经考中了双状元似的。
  裴玥笑着摇摇头,“我是觉得,她俩尽力就好,不必那么大压力。就算什么也没考中,咱们也一样养得起。”
  苏氏亦是勾起嘴角点点头,声音温婉,“裴夫人说得是。”
  “你们这两个当娘的,真是……哈哈哈……”杜兰芳无奈地笑了起来。
  江州城的雪越下越大,直到一片银装素裹,落雪盖住了泥土上的枯枝败叶,却掩盖不住祝宅之内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
  被埋没了一整个冬天的嫩笋,终于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破土而出。
  二月春风来,大地上的冰雪开始慢慢消融,露出星星点点的翠绿之色,枝头绽蕊,草色如新,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就在江州的冰雪刚刚消融时,京城内已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春日的暖阳洒在繁华的街道上,映照出上京特有的雍容华贵。大梁各地的学子们纷纷汇聚于此,他们身着整洁的儒服,头戴方巾,气质儒雅,步履从容。
  学子们有的三五成群,热烈地讨论着学问,有的独自背着行囊,默默地温习着诗书,亦有第一次来到上京的学子惊异地四下打量京城之繁华。
  京城与江州相似,每逢重大的科举考试,迎来送往的各大客栈便会打出招牌,凡是前来参加春闱的学子们,皆可以半价甚至免费入住。
  毕竟这些学子们,说不好谁就是未来的进士、甚至状元郎,谁家客栈若是供出了金榜题名的考生,那可比金字招牌还要值钱!
  能在京城做生意的没有傻瓜蛋,没有人会计较眼前那点蝇头小利,一个个本着“普遍撒网,重点培养”的理念,恨不得春闱前后这段日子把所有的客房都腾出来给这些学生们住。
  祝澜与乔悠悠、梁舟等人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只不过她们在现代见识多了,倒也没有对这里的繁荣景象感到多么震撼,神色一派从容。
  “劳驾,请问九州客栈怎么走?”祝澜拦住身边经过的一人问道。
  对方很快给她们指明了方向。
  一行人来到九州客栈外,小二一打眼便知他们都是来参加春闱的,却苦着脸道:“几位,实在不巧,咱们这里刚刚满房……”
  “我们是来找人的。”祝澜微笑着说道,“请带我们去见天字三号房的客人。”
  小二立刻答应,带着几人向楼上走去。来到天子三号房前,让他们稍等,自己推门进去询问,很快出来道:“您几位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小的就是。”
  九州客栈的客房出了名的宽敞,天字号房更是上等,房内的格局设施简直如同一座小宅子。
  早已等候在房里的赵思成和许诗明立刻站起身,赵思成笑嘻嘻对肖婉伸出双臂,两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眼中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窗边有一人逆光而站,无声无息的,好在梁舟眼尖认了出来,大叫道:“哎呀!老常!你也来啦!”
  面容仍旧削瘦的常云霄难得抿起唇角,对几人点头致意。
  第225章 闻人月白
  故人相见,皆是激动万分,除了常云霄,其他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聊起了各自的近况。
  祝澜和乔悠悠则是左右张望,却发现房间里没有别人了,脸上不禁浮现失望之色。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衣,身材袅娜,戴着斗笠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她抬步进屋,关上门后这才缓缓撩起了面前的薄纱,露出斗笠下面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雨薇!!!”乔悠悠欢呼一声,给了秦雨薇一个熊抱。
  “大家多久没聚在一起了,太难得了,就是可惜朝阳不在。”梁舟说道。
  秦雨薇拉着祝澜和乔悠悠的手,眼睛微微有些酸涩,“就知道你们会来,我才和诗明提前安排好了这里的客房,又通知了在京城的大家。”
  “雨薇,你现在已经是东宫妃嫔了,没想到还能出宫来见我们!”乔悠悠感动地说道。
  “你们来京城,我哪有不见的道理?”秦雨薇莞尔一笑,“但我是借口办事才出来的,所以不能待太久,最多一炷香的时辰,只能与大家小聚片刻。”
  随后九个人围在桌边坐了下来。
  秦雨薇率先说道:“现在朝廷缺人,我通过太子打听到这次会试,皇帝会放出比以往更多的名额,所以想来大家通过会试应该不难。
  这次名义上负责科举的知贡举乃是礼部尚书周显清,但实际考官会由朝廷特派,具体是哪位大人,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赵思成道:“我在工部打听到的消息是,正考官应该会是国子监那边的人。国子监那帮老学究古板得很,出的题目应该不会剑走偏锋。”
  赵思成说着看了一眼肖婉,眼底立马染上几分宠溺,“反正以你们几个的本事,区区会试肯定不在话下,重点还是要看殿试之上如何应对。”
  “进入殿试,有一人你们须得留意几分。”许诗明拿出一张画像摊在桌子上,上面画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看起来十分儒雅。
  “这是谁?”乔悠悠歪着脑袋问。
  “左相闻人朗之子,闻人月白。”
  祝澜听到“左相闻人朗”,微微蹙起眉毛陷入沉思。
  大梁如今仍实行宰相制,设左右相。右相掌军事,左相管内政。但如今镇北王权势滔天,他人在北疆,却能操纵在京的武将们,早已有了右相之实。
  而比起镇北王,这位左相闻人朗却低调得多。
  听说闻人朗年过七旬,平日里深居简出,甚至很少过问政事,就连民间知道他名字的人都不多,祝澜也是刻意打听才了解到他凤毛麟角的事情。
  许诗明继续道:“皇上似乎有意削弱相权,这么多年不设右相,左相的权力也已经慢慢被架空了。这个闻人朗好像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主动退隐,不问政事,虽然贵为左相,但逢年过节连上门拜访的官员都不多。
  大抵也是因为他知进退,再加上年纪大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所以皇帝才留他继续待在这个位子上,高官厚禄地养着。”
  乔悠悠指了指桌上的画像,又问:“那他这个儿子,闻人月白,又是怎么回事?”
  “闻人月白是闻人朗最小的儿子,才二十多岁,才华冠绝京城。”许诗明回答。
  “冠绝京城?”乔悠悠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不信地看向祝澜,“澜澜,你听说过他吗?”
  祝澜摇摇头,她只留心过身为左相的闻人朗,民间就连闻人朗的传闻都不多,更别提他的儿子了。
  听许诗明说这位闻人月白才华冠绝京城,就连祝澜也感到几分困惑。
  她这些年虽身处江州,但一直在搜寻翻阅时人的经典之作。这全大梁凡是刊表过的优秀诗文,她不敢说自己尽数读过,却也看过十之有八。
  江州与京城离得又不远,两地消息往来通畅,即便如此,祝澜也从未听闻有“闻人月白”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
  “闻人朗这些年不问政事,也不会利用自己的位置替儿子谋取官职,所以他的儿子们同那些寒门士子一样,都是凭本事科举入仕,倒也在朝中博了几分清名。
  闻人朗一共有六个儿子,前面五个都已经在外地任职了,唯有这个年纪最小的闻人月白尚未入仕。”
  许诗明说着看向祝澜,“他和你一样,亦是十七岁高中解元,但之后两年的会试他却并未参加,而是闭门不出,在家苦读整整六年,旁人几乎都忘了闻人朗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乔悠悠忍不住再次发问,“既然闭门不出,那哪里来的冠绝京城?”
  许诗明对她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说的。闻人月白这些年就像消失了一样,都快被人遗忘的时候,也就是上个月,他突然写了一篇贺词,托左相闻人朗转呈给了皇上。
  皇上看后龙心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极力赞扬,并且召见了闻人月白,奏对之后称赞其人‘冠绝京城’,当场就想要召他入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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