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竟然将营账驻扎在二皇子秦璟的驻地旁边,晦气!
秦阙冷声道:“回去告诉你家殿下,就说,有什么事让他自己来找我,本王没空陪他扯皮。”
那内侍笑容泛苦,手中的请柬像是有千斤重。若是端王爷今日不接过这份请柬,回去之后殿下大发雷霆,他必定会受到牵连。若是旁人,他倒是能仗着二皇子的势让对方接下请柬,可对方是端王爷啊,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脾气又臭又硬的王爷,他要是硬来,只怕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这时就听一道温柔的声音道:“王爷,不如接了帖子看看二殿下所说的要事是什么?即便不去二皇子营账,接了帖子也好让这位寺人回去复命。”
内侍感激地看去,就见温珣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一瞬间,内侍觉得自己心头一暖,难怪端王侧妃能得端王喜爱,他确实是个和善之人。
秦阙呵呵笑了两声:“秦璟的帖子我可不敢接,也不知道他挖了多大的坑等我跳。你要接自己接……”
话音未落,温珣已经伸手从内侍手中接过了帖子:“多谢了。”
内侍千恩万谢的走了,当他的背影消失在二皇子营账中时,温珣才打开了请帖。粗粗扫了一眼帖子后,温珣轻笑一声招呼秦阙来看:“王爷你看,真相快要明了了。”
秦阙探头看去,就见帖子上写了一行端正的字“欲知真相,来我营账中。”落款是一个大大的“璟”字。
秦阙忍了又忍,最后没憋住:“他是怎么做到落款比内容还要大的?”温珣合上帖子赞同道:“我也想知道。”
顿了顿后,温珣看向了秦阙:“那王爷要去二殿下的营账中吗?我觉得他说的真相,可能不止是那一日你我被暗算之事。”
秦阙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思忖很久之后憋出了一个字:“去。”大不了把所有的部曲都带上,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部曲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秦璟要是还想象小时候那样欺负他,就看他抗不抗揍了。
做出去二殿下营账的决定花了一段时间,但是真正去二殿下那边,只要几百步就行了。二殿下秦璟像是早就知道秦阙二人会来,他早早地将营账中伺候的宫人都赶了出去,整个大帐中只有他一人。
温珣第一次看到了大景的二皇子,这位二皇子是目前呼声最高的下一任大景继承人。比起肥胖的大皇子,二皇子的身材要健美许多,坐着不动时周身散出几分书生气。他的模样也生得很好,浓眉大眼剑眉星目,哪怕面对秦阙的白眼,脸上也带着从容的笑。
秦璟一开口,更是给人一种亲切之意:“行远,琼琅,千呼万唤可算将你们二人盼来了。”若是换成朝堂中的文武官员,二皇子这一声可真是拉近了不少距离。可惜他面对的是秦阙和温珣,这两人一个对他没好感,另一个必要时比他还会装。
秦阙环视一圈,甚至不客气地翻箱倒柜。确认营账中没有藏人后,他挥挥手让秦甲一行去营账外候着,而后拖了一张椅子,大刀阔斧坐下直视着秦璟的双眼:“说吧,什么真相?我很忙,没空陪你东拉西扯。”
秦璟悠悠倒茶的动作一顿,有些无奈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幼时的事?这些年皇兄我对你倒了多少次歉,你怎不给我机会呢?”
秦阙不耐烦地翘起二郎腿:“说正事。”
秦璟起身,将手中温热的茶水递给了温珣:“琼琅,你我第一次见面,没曾想是在这里。”
温珣双手接过茶水,温声道:“多谢殿下。”
秦璟细细打量着温珣,温珣平静地和他对视,半晌后秦璟叹了一声,“说起来你我还算是半个同窗,恩师很早就向我举荐过你,他说你是难得的贤才,入了长安之后让我多加照拂你。你为何一直没来寻我?若是你早些来二皇子府,也不至于会着了小人的道。”
“不过,这也是天意,正是因为有了这遭,我才能在今日见到我最想见的两个人。”
第12章
秦阙自动忽略了秦璟话语中的虚情假意,准确地提炼到了精髓:“琼琅的恩师让你照拂他?也就是说,琼琅入仕之后,本该是你的人?”哪怕秦阙对官场的事情不在意,也清楚大部分入长安参加考核的贤才早就被朝中的各势力内定了。他想过温珣可能也是早早站队的贤才之一,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他早站队了,也不会遭遇这种糟心事。
温珣抿了一口茶水,笑容中有几分苦涩:“离开吴郡前,恩师对我说过,到长安后如果有不便的地方,可以去二皇子府上寻您。我知晓恩师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在您面前过个眼,考核的时候能行个方便。可我当时只想看看凭着自己的实力,究竟能在考核中取得怎样的名次,等名次出来之后再去见您。”
秦璟叹了一声:“文人风骨,能理解。若是我,也希望自己能拿出实力再与人对话。”
秦阙的面色变了又变,他冷声道:“所以呢?那一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害了我和琼琅?”
秦璟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行远,你就不能让为兄多和琼琅说几句吗?你啊,性子太急,难怪会着了别人的道。”
秦阙没好气道:“整个朝野中,能暗算我的人就那么几个。实不相瞒,我还怀疑那一日之事你是幕后主谋。”
秦璟摆摆手哭笑不得:“罢了罢了,不能和你计较。”他折返到案桌后方,从厚厚的一迭册子中抽出了一封帖子递给了秦阙,“你自己看吧,我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查到了这些,你可看仔细了,看完了别再攀咬我了。”
温珣放下茶盏,和秦阙凑在一处,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上面的信息。
正如秦阙所言,整个朝野想要暗算他并且能暗算他的人就那么几个,既然不是二皇子,那主谋就是大皇子了。大皇子先前试图拉拢秦阙为自己所用,被秦阙拒绝之后就怀恨在心。后来又听说秦阙和二皇子走得近,他怕秦阙带着长安营投奔到秦璟怀里,于是就想了个办法破坏两人的“交情”。
正巧秦睿得知这次考核第一名是扬州郡守推荐给秦璟的贤才,他那不太聪明的小脑瓜子一转,就想出了让秦阙睡了温珣的主意。他知道秦阙不好龙阳,也知晓秦阙性如烈火,发生这件事后必定暴跳如雷。
能离间秦璟和秦阙的“感情”,又能顺便折了秦璟将来的一个棋子,此事何乐而不为?
册子上写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策划者参与者标得清清楚楚。温珣呼吸急促了几分,捧着册子的指尖轻轻颤抖着:“真相竟是如此可笑。”
只是因为莫须有的情报和一时兴起,他就被秦睿断了前程毁了声誉。他早就该猜到的,秦睿第一次看他,就笃定地说他是二皇子的人,还告诉他恩师举荐他的折子比他先入二皇子府……
温珣以手扶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而他身边的秦阙已经炸了,秦阙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册子重重往地上一掼,上前几步身体探过案桌一手提着秦璟的衣襟将他从椅子上拽起,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上面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秦璟的脸被迫和秦阙面对面,他神色从容,甚至还很有兴致地笑了笑:“是不是真的,你自己看不出来吗?”说完后他拍了拍秦阙的手:“快放下,营账中人多眼杂,被有心之人看到了,指不定告你一个欺辱兄长的罪名。”
秦阙手一松,身体踉跄了两下,整个人颓丧地坐回到了先前的椅子中:“是他,怎么会是他?”他知道秦璟的性子,若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是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更何况里面的细枝末节都和他们之前收集到的证据一样。
他就是没想到,那个隐藏在他身边的细作,竟然是张岩!他深深信任的幕僚,陪着他在凉州戍边军中摸爬滚打,又一路陪着他入了京畿大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细作?又怎么会害他?
秦璟理顺了衣襟,慢条斯理坐下,唇角带笑地瞅着失魂落魄的二人。温珣和秦阙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很好,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我们这位大皇兄虽然是个草包,但是阴损的手段却一个不少。他这人记仇,但凡看你不顺眼,事后会千百倍讨回来。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人心胸宽广,即便先前你我有些许误会,我亦能一笑而过。”秦璟手背撑着下颚,眼底闪着精光,“你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被人顶替了吗?”
虽然亲近之人扎刀让秦阙惊怒又悲痛,但是事关京畿大营,他还是强压住了怒意回应了秦璟:“为什么?”
秦璟微微一笑:“因为先前你在泰来楼打了两个人,一个是承恩侯次子,还有一个是光禄勋大夫小妾的侄儿。单论家世,这两人你打了就打了,可架不住承恩侯有个在宫中做贵妃的姑母,光禄勋大夫又极其宠爱他那个小妾。父皇在前朝听了光禄勋大夫的哭诉,在后宫又继续听贵妃怒斥你举止粗鲁无状,恐难当大任。所以你明白你是如何失去了京畿大营差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