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想不到这样的小饭馆,做出的蒌蒿炖河豚,竟不逊色于汴梁。”
行商又忍不住尝了几块,“滋味甚美,劳烦沈小娘子再给我添上一碗饭。”
是一道能在异乡,让他回忆起从前与阿兄吃酒的闲适时光的好滋味美食。
“这般好吃吗?说得我都想吃了。”
其他的食客纷纷偏头来瞧。
不过也就想想,一顿饭吃一道花费上百文的鱼,他们还是舍不得的。
谢婴来时,不是饭点。
他每日处理好县衙的公务,也会先在那儿呆上一阵,再来如意小馆。
待有空桌时,谢婴不慌不忙地走到属于自己的小圆桌旁,而后喝茶,等着沈雁回忙好,才去管他。
一般沈雁回做什么,他便吃什么,从不忌口。
今日吃清炒蒌蒿,油豆腐嵌肉,糖醋鱼片。
如意小馆内还剩几桌客人,沈雁回腾出空来,坐在柜台旁休息。
小圆桌靠窗,有微风恰巧吹进来拂过他的发丝。
谢婴用饭,每每都是优雅从容,沈雁回是真喜欢看这种现场吃播,叫人特别有食欲。
“每日都看吗?”
谢婴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稍稍抬眸,轻笑一声,“雁雁过来,给你一样东西。”
几张纸被放进了沈雁回的手心。
“这,这,这......这是?”
这是几张房契地契啊!
桃枝巷的房契。
“买给雁雁的。”
“买给我房做什么?”
沈雁回惊讶抬眸,见谢婴正注视着她,“待我如意小馆开上个一年,我也能腾出些闲钱买的。”
她的如意小馆生意很好,她预备着干上一年后请个泥瓦匠给家里好好修葺一番,怎么就给她买了个房?这礼也忒大了。
“我,还是不太想当上门女婿。”
谢婴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沈雁回握着这几张房契,只觉它灼热无比,怎么握都不得劲。
所以这是,婚,婚,婚......婚房。
怎得还不止一张......
“雁雁在上元时答应我的。”
谢婴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连语气中都不知何时带了几分恳求,“雁雁,要反悔吗?可雁雁前阵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对我负责吗?”
什么负责!
沈雁回那日真是一时气急。
“我不是说......”
沈雁回的指尖摩挲着其中一张房契,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开口,“你,你,那,那日在尸体旁,那像样吗!”
见她语无伦次,但并未拒绝,谢婴的眼中笑意更浓。
“等雁雁忙完,我们去这宅子里瞧瞧,好不好?”
“我去炒菜了!”
实则眼下并没有客人需要上菜,但沈雁回还是飞速走进了厨房,一开口便是一长串。
“阿福,你说怎么这么久了,我怎么还未招到厨子,是不是要将工钱再稍稍加一些?整日抡铁锅抡得我肌肉发达......芝兰姐,你说明日我们进些个什么菜好,哪家菜摊的菜新鲜便宜来着?”
阿福就站在一旁擦桌子,李芝兰就在柜台前打算盘,自然是瞧见了全部过程。
招厨子告示才贴出去几日,明明雁雁姐姐早上还说不急,她说抡铁锅好,最近真是锻炼了身体。
今早明明才与送菜来的小摊贩商议好,明日还进她家的,连什么菜色都说好了,忘记了?
阿福与李芝兰在一旁窃笑。
“咦,陈大哥这么着急走啊?孙大哥,怎么今日要打包了?许娘子,方才你不还要再点一道酸菜溜鱼片吗?”
待沈雁回呆了一会儿,从厨房出来,却见几桌食客正在李芝兰那儿结账。
“嗨,我吃得快。”
陈大哥飞快抹了一把嘴。
“你说,我,我想我爹了,我就想着,诶,我与我爹一道吃。”
“孙大哥你爹不是今早回乡下选种去了吗?”
“这不巧了,我带回乡下与我爹一道吃!”
孙大哥提溜着食盒一拍大腿。
“沈小娘子,甭问我,我吃饱了,我好像忘记灭灶台的火,我一定要回去瞧瞧,回头见!”
许娘子捡起伞,还未撑好,就溜了。
眼下整个如意小馆只有谢婴正在慢条斯理地用饭。
沈雁回挠了挠脑袋,顺道扫了一眼正在拨算盘的李芝兰面前的账本。
“谢婴!他们怎么都记你账上了!”
由于许娘子等人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而阿福也嘿咻嘿咻地将桌子收拾得发亮。只是两刻功夫,如意小馆焕然一新。
“要不我去洗个碗吧......”
沈雁回讪讪一笑。
“嗯?”
沈雁回只觉得双脚忽然腾空。
“谢婴,你放我下来!”
谢婴俯身,单臂搂过沈雁回的腰,稳稳地将她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谢婴,你知晓这儿离桃枝巷有多远吗?”
“我知晓。”
“都是人......”
“你前两日在如意小馆之时,不知都是人了?且我用伞挡着了。”
“谢婴,你肩膀硌人!”
“那抱雁雁?”
“那还是扛着吧。”
沈雁回不自觉地抓紧了谢婴的胳膊。
春雨滋润,小河旁所有的桃花都开了。
一串串粉嫩的桃花立在枝头,宛若绯红的脸颊,娇艳欲滴。
桃枝巷算是青云县较大的巷子,临河而立,以春日成片桃花盛放而得名。
而沈雁回身上之所以有好几张房契与地契,是谢婴将桃枝巷倚着的几座小宅全然买下,再请人将中间的墙拆弃,合成了一座较大的宅子。
庭院、荷塘、花园、菜地......甚至还有一处地,看起来似乎可以养猪、养鸡、养兔子。
所有的一切,都用尽了心思。
“谢婴。”
沈雁回站在院门口发愣。
“你是清官吗?”
“......”
谢婴用手指点了点沈雁回的额角,“雁雁难道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正三品一年能拿多少俸禄,现在的八品一年又能拿多少俸禄?”
“......没了?”
“这真得说清楚。”
沈雁回扯了扯谢婴的衣袖,眉眼弯弯,泛起淡淡梨涡,“万一以后我们住进来了,哪日东窗事发,圣上查到这些买房的银钱是你贪污的,让我们搬出去,怎么......唔。”
油纸伞被打翻在地。
一地桃花瓣。
沈雁回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都被揽了过去,猝不及防地跌入谢婴的怀中。
他强劲有力的手扣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肢,急促地吻过她的唇瓣。
“雁雁这样说,是真的同意了,对吗?”
谢婴呼吸浓重,愈发深入,过了许久才缓缓放开。他声音低沉且缱绻,“雁雁,你与我说......对吗?”
“嗯。”
沈雁回的手心被自己攥得发白。
谢婴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处轻轻地蹭。他皱着眉头,不比方才的急切,是一种......
似是害怕,又似是恳求,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同意了。谢婴,我同意嫁给你了。”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笑意温柔。
“谢,谢婴!门没关!”
门被一脚重重地踹上了。
“等一下,等一下,里面还没装修吧,不是谢婴......”
“梨花木的床,雁雁会喜欢吧。母亲急切,好像买了好几套被褥放在里头了。”
“还未。”
“自然是还未成亲,我也自然不会那样。”
谢婴轻轻地咬过沈雁回的耳尖,“但我知晓,上元佳节,雁雁很受用......今日的甜醪糟,好喝。”
“谢......婴,你这只色中饿鬼。”
潮湿的舌尖吮过脖颈,留下点点红痕。
指尖打圈触及之处,很快被打湿。
“谢婴,我真的不行,你不要......我明日就撕光你的话本子。”
婉转呢喃的声音对谢婴来说尤为悦耳,他忍不住又去吻她的唇。他挤压着她的舌尖,掠夺全部的空气。
指尖慢条斯理地碾压,似是擦一件浸满了泥泞的美玉。
唇齿间的空气在慢慢被掠夺干净,而尾椎的痒意却渐渐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去蹭。
察觉到这细微动作的谢婴喉结滚动,所触之处,重重刮过。
沈雁回浑身一颤,用力咬过谢婴的唇。
“我就说雁雁喜欢。”
谢婴擦了擦唇瓣,轻笑一声,声音沙哑,“雁雁想怎么咬都可以。”
新买的被褥又被抓出了痕迹,沈雁回大口喘着气,“谢婴,我们回去......唔。”
“还不够。”
谢婴咬住衣带,将指尖搅进她的唇舌,“我得认真做好一个色中饿鬼的本分。一直以来我都很听雁雁的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