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被一番软话堵了回来,林瑜心里并不意外。他没那么容易放松对自己的看管,这话放在以前问,或许连解释也不会有。
  她哦了声,“那你几时回来?”
  “短则三两月,长则——”顾青川俯下身来,掌心落在她的肩侧,俊面微微压下
  “问这个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边,他语气和煦,可那股迫人的气势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林瑜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在自己脖子咬上一口,呼吸不由微微停滞。
  “没什么,总督大人说要带我去京城,我当真了。”
  她想保护自己的脖子,抬手推开他,却先被按住手腕。
  “是真的。”他低声说完,就吻了下来。
  是粗蛮的,充满侵略性的吻,只片刻失神,就被攻城掠池,不剩片甲之地。
  林瑜面色逐渐绯红,几欲喘不过气,锤了顾青川好几次,才被他松开。
  男人的掌心托着她的后颈,两人额面相抵,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处。
  “你要是再敢……”
  顾青川的语气暗含警告,再仔细一些,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再敢什么?
  林瑜的气还没喘匀,顾不得仔细去听,他已经出了门。
  真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无耻之尤,她闷闷地想。
  *
  顾青川离开了,林瑜却谈不上更加自在。
  正院里一个杨瀚墨防她比防贼还严,但凡出门去,必定有十余个府卫跟着。
  若是林瑜表现出不满意,他即刻就认错,场面话说的比花还漂亮,但是绝对不改。
  林瑜总算知道这厮为什么会在京城买得起一间三进的宅邸了,未必是顾青川大方,他是一个实实在在,能力卓越的好员工,够得上这个价。
  索性不再为难他,林瑜待在西院,每日早睡早起,定时三餐,花时间照顾完自己的花草,便翻一翻账簿。遇上不懂之处,有时会亲自去铺子里看,顺便取些现银,去票号换成银票存着。
  日复一日,等着顾青川回来。
  她要等去了京城再想办法,那里不比南京,总有疏漏可以让她逃出去。
  已经等了这么久,林瑜愿意再等一等。
  到九月中旬,林瑜种在花盆里的菊花开了。
  硕大一朵,橙黄灿烂。
  金环最早看见,抱进了房中给林瑜看,“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今早开出来,好漂亮的一朵。婢子走近的时候,就闻到了花香。”
  林瑜讶然,这是三月里温时给她的花种,当初分明说的是像,长出来竟然真是一朵状元黄。
  眨眼到了十一月末,顾青川还未归来,一封信也未寄过。
  林瑜开始想一些别的可能。
  尚在离不离开之间徘徊的时候,杨瀚墨过来回话,“夫人,大爷不便再来南京,来了信让您现在启程,往前再会面。”
  出于某种民族情感,林瑜心下松了口气,点点头。
  不过两日丫鬟们便收拾出了要带的箱笼,送上了马车。
  这次走的是陆路,行程由杨瀚墨一手安排,途经了几个驿口,停停走走。
  大约□□日后,马车到了徐州,进了一处庄子。
  下去时,外面站了一排棉袍打扮的人,有几个是年纪半大的丫头小子。
  杨瀚墨道:“这几日天冷,不宜再行路了,请夫人先在这里歇脚。这里都是自家的下人,大爷说过了,过些日便来接您。”
  林瑜嘶了声寒气,未有多言。
  这几日开始下雪,落在马车上,倏忽化成水,沾湿了车帷,车壁。整个马车仿佛裹着一层冰凉的水衣。
  马车里面虽然有炭盆,林瑜还是冷得厉害,很快由人领着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屋子。
  到了晚上,这里的人要领着她去泡温泉,“夫人畏寒,我们庄子上有一处池子,泡了对身体好。”
  林瑜笑着拒绝了。
  雪晴的时候,她在五个人的跟随下把这处庄子逛了一遍。这里很是偏僻,周围人烟稀少,多的是山野。
  林瑜歇下了从这里离开的心思。
  这个天气,如果走错路,夜里是真会冻死人的。
  在这里住到了第六日,才听到外面有人来了的动静。
  打开门,瞧见外面站着不认识的姑娘家,约莫十四五岁年纪。
  一见到林瑜,她便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个惊讶的笑。
  “雀儿姐姐!”
  第57章 该收敛一些才好
  林瑜迟疑地应了一声,确信自己不认识她。
  杨瀚墨匆匆赶了过来,躬身一礼,“夫人,这是海盐县守备的千金,李姑娘。大爷——”
  不等他说完,那位姑娘抢先说道:“是顾大哥让我过来陪着雀儿姐姐!”
  她对林瑜眨眨眼睛,“我叫李娇月,雀儿姐姐唤我娇月就好。”
  李娇月个子不高,穿着一间窄袖短袄,鹦哥绿撒花缎裙,腰间围着一条软鞭。耳朵都冻红了,笑起来却很明媚,透着一股子蓬勃朝气。
  林瑜让开门,“路上冷的厉害,进来烤火罢。”
  进屋之后,林瑜把炉子上的正热的姜茶倒了一杯给她。
  李娇月捧着热茶,低头啜了一口,立即抬起头来,夸赞道:“这茶真好喝。”
  甫这一句,林瑜便听出这姑娘是个话痨。果然如她所料,李娇月茶一喝完,就与她说起了这一路。
  “浙江来了许多倭寇,我爹爹领兵守着海盐县,那天我带了地图去找他,却有倭寇藏在路上,险些被抓走,是顾大哥赶来救了我们。”
  “现在倭乱暂且平了下来,我爹爹念叨着让我回京城去找祖母和姐姐。顾大哥说与他顺路,他还有事要处理,让我先来陪着姐姐。”
  李娇月赶路的兴奋劲没能歇下来,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天快黑了,林瑜留她一起用过晚饭。
  茶暖饭饱,李娇月靠在椅子上,总算露出一丝疲惫来。“这些天赶路好累,雀儿姐姐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累?”
  林瑜:“我不累。”
  她这一路都在马车上,不愁吃穿还能烤火,只是冷了些。真正累的该是车夫和计划路上行程的人。
  林瑜看她没精打采,“这里有温水池子,你可想去泡一泡?正好消消疲乏。”
  “真的有温水池子?”李娇月眼睛一亮,挽住林瑜的手,欣喜道:“我这几日在路上总是骑马,骨头都要颠散了,雀儿姐姐,我们一起去泡池子罢?”
  林瑜原是不想去的,话说一半改了口,“我不喜欢泡池子,只想饭后走一走,就送你过去如何?”
  李娇月开心点头,“就听雀儿姐姐的。”
  两人推门出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廊檐上挂着的灯笼歪歪斜斜,忽亮忽暗,灭掉了几只。
  林瑜提着风灯,与李娇月走在一处,丫鬟们不远不近跟在后头。
  呼啸风声里夹杂几声遥远的犬吠,不一会儿,庄子上养的狗也跟着吠叫起来。
  林瑜步子微顿,看向远处犬吠的地方,“我在南京的时候养过一条犬,它也是这样叫。”
  她又笑了笑,“娇月,你有没有养过什么?”
  李娇月认真想了想,“我没养过犬,只养过一只兔子,还有一匹马。”
  “马儿你也能养?”林瑜半信半疑,“我没见过姑娘家还能自己养马的。”
  李娇月:“当然可以养啦!我这次赶路就是骑着它回来的。”
  林瑜知道她没说完,静静听了下去。
  李娇月:“它叫泉听,是战马生下来的小马,小时候摔过一回,好几天都站不起来。后来爹爹要把它带回来吃了,我拦在前面不肯他动手,还挨了几棍子打呢。”
  “后来爹爹就把它送给了我,我问了好多马夫,每天给它喂草,绑腿,悉心照顾了一个月,它才好起来,一站起来就围着我转,是我见过最乖的马儿了。”
  “原来如此。”林瑜垂下眼睫,微微叹息,“我遇到的人不多,从来没听说过,还以为姑娘家碰不得这些。”
  “这有什么的,雀儿姐姐今日听说了,明日就去看看我的泉听可好?它喜爱和姑娘家亲近,如果是像姐姐这样的美人,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林瑜莞尔一笑,“别打趣我了,温水池子就在前边。”
  *
  回到了房内,林瑜坐在熏炉边,借着那点儿未燃尽的余温暖手。
  金环关好房门,“姑娘也该去泡一泡的,您上次伤了身子,大夫说胞寒入体,这时候去泡会儿池子不是正好祛除病根么?”温水池子泡着祛寒生暖,姑娘却是瞧不上一般。
  金环哪里知道,林瑜顾虑的是与舒服完全不相干的人力和费用问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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