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雪莉很清楚,这是个会给小女孩点一桌甜品后等一个下午的人。
但也是组织任务成功率永远的前三。
数字下渗出的都是血。安宁是真,杀戮是真,他不欺骗,她也不指望。所以他们度过了相安无事的半年,直到琴酒结束了长期任务回归。无论如何,那或许是她最放心的六个月童年。
所以知道tk系列存在时,受到接手s812实验的任命时,雪莉不想直视那张脸。
鹤见真,不,池青永远也不会知道,站在玻璃外调度的研究员曾想过什么,她的悲伤对饱受折磨的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无谓的负担,毕竟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冷酷是真,怜悯是真,这就是雪莉……呵,真不愧是组织的雪莉。
风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断了所有漫无目的的思绪,是她订的闹钟,现在已经是下班的六点钟。宫野志保重新郑重锁上保险箱,一如锁上雪莉的过去,她该走了,迟到不是宫野志保的习惯。
然而提早规划的几套方案都在变数前失效。喇叭声规律地响起,宫野志保站在研究所大门前略微茫然地环顾,在这个东京里,还有谁会来找她——
一张熟悉的脸从驾驶座探了出来。他长得越来越惊人得像布尔盖了。
“快点!还得先去换和服再去参加夏日祭,规矩多的很。”司机重新发动了引擎,“毛利兰已经在铃木园子那里等着了,至于工藤新一——”
“又被案件堵住了?”宫野志保习以为常,“老毛病。”
“bingo。”池青耸了耸肩,倒挡掉头,“我还以为你会问一下我哪来的车和哪来的驾照之类的,竟然问都不问就坐上来,怎么回事,刚才在走神吗,警惕心哪去了?”
“不好意思我是个普通人类,每天揣着警惕心的生活已经过够了。”撑着手打量窗外的城市风光,宫野志保的语气还是不急不徐,万家灯火在她眼前升起,“而且翻遍整个东京,都难找到第二个像你这样一句敬语都不说的人了。”至于池青,他违规的事情还少吗。
所以在车技和车速上他也违规了,毕竟东京的晚高峰在另一种意义上杀人。
唯一的好处是,池青幸不辱命,他们俩都没迟到——然后唯一的男性惨遭工具人化。宫野志保正站在捞金鱼的摊子前挽着袖子凝神细看,结果隔壁摊猛然传来一阵欢呼,估计是池青气球射击大满贯,害得她手一抖又漏过了那只赤红的金鱼……不知道等名侦探赶来的时候,还能玩上几项,宫野志保严重怀疑他们一行人会被所有摊子婉拒。
“太大材小用了吧?”她吐槽的时候被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拖过去合影了,池青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咬苹果糖,大小姐刚拒绝了他的代拍服务,绝对要自己上。
“一二三,要笑哦!”铃木园子蹦跶着在旁边举高拍立得。
“当然啦!”毛利兰把刚赢得那只玩偶举到头顶,笑得和任何一个幸福的人一样。
赤色金鱼,金紫缎面,各色的浴衣从身边飘过,宫野志保表面上无奈地配合着摄影姿势,心里却如气泡水鼓荡不息,快乐是醉人的,十九岁的少女热得一脸红,所有藏起来的情绪泡泡都浮上水面,噼啪,噼啪,烟火大会正式开始,咻然声里,所有人笑着抬起头仰望。
她的头忽然开始痛起来。
拥挤的人海里,有什么在接近,仿佛一团不详的烟云即将飘过,笼罩,非常近了,这种压迫感,不止一个人!
是组织吗是组织吗绝对是组织吧所以得快逃他们会杀死她但这里还有其他人——
“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人被人潮挤得轻轻撞了下她的肩,慌忙地道歉,“没事吧这位小姐?”
她还活着。宫野志保眨了眨眼睛,恢复了视野,她已经落后同伴们半条街了,池青正在远远地望着。但没有接近的意思,道歉的人是一个套着青色浴衣的青年,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是真挚的担忧,旁边的黑色卷毛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拳:“下回小心点,旁边是金鱼摊子,人家和服湿了你就完蛋了。”
“我没事。”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笑了出来,“真的,我没事。”
组织已经破灭了,乌鸦已经绝迹了,已经没有人会像游魂一样抓着雪莉不放,时间会杀死一切,哪怕是组织也得沉眠下去。
道歉的青年关切地看了看,确定她的确没什么大碍后才挥着手走了,远去的时候,她还能听到两个人打闹的拌嘴声。真是的,是疑心病太久的过敏性反应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组织成员啊。
时间会杀死一切。
但时间会治愈一切吗?
十九岁的宫野志保还得不出答案,这答案或许要她的一生去尝试。但好在,她还有未来,一个安定和平的未来,她还有很多尝试的机会,也有很多可以尝试的新事物。名为宫野志保的新生已不再由他人主宰。
没有人通晓未来,但这正是其美妙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志保现在在国家级别的研究机构里上班,其实十九岁还没满日本当初的成年时间。所以算是特殊雇佣,补偿很多,当然明美的人生也有很多新机会!
*夏日祭一半是七八月,所以这里其实是组织刚剿灭,上一章的时间线已经是年后初春了注意,另外工藤新一迟到是迟到,最后还是赶上了
*池青,一款铃木园子最喜欢的陪玩朋友,有钱有闲还人来疯,兜的住底还叫的来人
第182章 后日谈·明石龙吾
◎降谷警视正决定负责调查此案件◎
“太多了,涉及面太广了!我们必须为他成立专案组,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件事就应该搜查一课负责!”
“但那个人曾经是警界的新星,多少人奔着他的背影考上警校,如果把事实公布出去……好吧,我直说了,我们能承担这种后果吗,何况他已经死了!”
“大白天下不就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事吗!”
“所以你要摧毁警界的名誉?”
砰砰,有人叩响了会议室的门扉,同时打断了争吵。那个访客径直推开了门,金色的影子像窗外日光一样走进来。但毫无温度,海一样的眼睛里只有冷酷,某种沉重的阴翳堆在他眼底,反倒加剧了这种死神似的威压。
闯入者没穿警服,只套着铁灰色的西装,在环顾一圈确定人数后,他平淡地宣读了通知:“从此刻起,明石龙吾相关全部移交警察厅公安部,已成立专属调查组,无关人等禁止私自打探,违者自负。”
没等出声质疑,似乎是他部下之一的男人出具了警察手册。于是警察们只能忍气吞声站在旁边看着,任由公安们嚣张地卷走了目前以来收集的所有情报。可恨的公安,目暮警官痛苦地揉了揉眉头,他知道那些年轻警员肯定要这么说,安抚工作又要费心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能从为首的那个人身上,闻出死亡的味道,这是一个常临案发现场第一线老刑警的直觉……啊啊,原来如此,这个世界真是无情的荒谬。
像是凶犯一样的公安,像是警察一样的叛徒。
那位大人物恐怕就是专案组的组长吧?
***
目暮十三没有猜错,降谷零的确是专案组的组长,不如说,这个专案组只有他一人。而调查艾维克利尔这项工作也是他亲自提出来,并一己承担的。事实上,他仍处于卧底调查的冷冻期,能获得最基础的活动权和调查权全靠上司全力支持。
那天,他去警察厅签字任命状的时候,黑田兵卫就这么告诫过他:“组织的残余必须打扫干净,但艾维克利尔作为在警视厅的卧底,调查起来未免太过敏感——你这样自请,反而如他们的意。”
“没关系。”他是这么回答的,签字时头也不抬,“只要目标达成就好。”无论是他们利用我,还是我利用他们,一切都无所谓。
只要我做到了我想做的事。
降谷零抬头时对上的就是黑田兵卫审视的视线,他微笑以对,没有任何畏惧和后退。最终是白发的老人先移开了目光:“他没有笑……但你们很像,降谷,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但你也牺牲了很多才保住了现在的事物。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多余——但请你务必,不要忘记你想保护的东西。”
降谷零瞬间理解了黑田兵卫指代的是谁:“您和明石龙吾有过接触吗?”
“不算接触,只是在警界的表彰大会上见到过几次。”高大的理事官难得显出一刻回忆的沧桑,证明他的生命的确经历了五十载岁月,“他很聪明,也很敏锐,非常擅于利用规则,比如警视厅公安部的笠间空也,恐怕给他偷偷帮了不少先斩后奏,很多年轻人崇拜他的破案传奇。所以我在大会上注意到过他,每次表彰——”
“他都没有笑。”
降谷零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他想象不出来。公安不是可以广而告之的英雄,卧底就更不是了,他没有接受大型表彰的经验。但即使观测那个表情变幻莫测的情报贩子菲尼克斯,他也没法想出一张严肃的、冷淡的、克己守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