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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祁昼很少一次说这么长段话。我其实知道,他是想让我安心。
  我便真的索性安下心来照顾他。医院反馈,等检查结果出了才能考虑出院。但祁总日理万机,每小时按万计费,才这一个上午时间便来了好几个人看他。说是探病,提着精致的花篮和贵重的礼品,其实还是找他签订合同或者询问公司的事情。
  边上那护工阿姨看的啧啧称奇,和我八卦道:“这人好像是个大老板,你怎么认识他的,什么关系啊?”
  许多年龄大的人没有边界感,喜欢大着嗓门到处打听,我在顶替贺白的身份后接触了不少,其实装作没听到就行了。
  但一旁祁昼却突然说:“他是我爱人。”
  他语气平淡,手下还在签字,仿佛只是随口回答。
  阿姨微微张大了嘴。女秘书在接笔时差点给他摔地上了。
  第35章 合约废止
  又过了一会,祁昼的律师也来了,还带来了警局那边的消息。
  据说,那天袭击我们的壮汉很痛快就招了。他外号陈三,只是个附近一带的的混混,案底多,身手不错,一打五不在话下,靠收人钱财讨债维生,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而这次来袭击我,也没什么复杂的原因。据说是陈三的一个老家远方堂弟找到他。那便宜堂弟说被我抢了女朋友,给了陈三一点钱,又是烟酒一番奉承,让陈三把我绑了带给他出气。
  律师说到我抢了那堂弟女朋友时,我感觉女秘书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不住往祁昼那边瞥,可能是在看他头发绿不绿。
  我正色问道:“陈三的堂弟叫什么?”
  律师回答:“陈威南。贺先生,他应该是你在a大图书馆的同事,你们双方是否结怨?”
  竟然是他。我并不相信陈威南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打我出气。但无论如何,总比身份暴露被寻仇好很多。
  我暗自松了口气。便说了陈威南觊觎苏玲玲,希望通过她实现阶级跃迁又曾通过强迫女性怀孕逼婚的事。
  “陈威南所谓的女朋友,应该就是他的目标,名叫苏玲玲的a大女生。但其实那女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谈不上认识。并且陈威南还有强暴女性后骗婚的前科。我当时为了让他收敛,曾随口骗他有摄像头,要把视频提供给校领导,”我说,“或许是这个原因让他怀恨在心,想要除掉我。”
  “好的,我知道了,”律师推了推眼镜:“这么看来,案情应该还是比较清晰的。我们这边会起诉陈威南及陈三故意伤害,也会调查陈威南的强暴前科。根据祁总的意思,我方不接受调解和赔偿,要求刑事处罚。”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当然,您也不用担心对方报复。祁总已经安排过了,会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我点头,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严肃感激的样子。心中却暗笑,祁昼现在还真有副霸道总裁的样子。
  律师拿起公文包,要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对我道:“对了,贺先生,还要请你提供一下那位苏玲玲小姐的联系方式。警方可能会详细问询。”
  我下意识地拿手机,才反应过来它摔坏了。仔细一想,其实我记得苏玲玲的电话号码。因为有段时间图书馆领导脑抽,让学生手动登记借书记录和联系方式,再由图书管理员手动记载入册。苏玲玲借书的频率最高,她的电话号码我抄了足足有好几十次,傻子也该记住了。
  我把这串数字报给了律师。
  律师一愣:“哦,贺先生你居然能背下来她的手机号,很少见了。”
  他显然只是随口一说,边上秘书小姐却涨红了脸,不住地看祁昼。
  祁昼始终面无表情地垂眸坐在病床边,像根本没在听我们说话。
  “电话我记好了,可能需要联系她,你也可以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律师说,“然后再顺便和您确认一下:你和这位苏小姐的关系。”
  病房里忽然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边上秘书小姐屏住呼吸的声音。
  没什么关系。这话就在我嘴边。
  但我忽然想到,先前答应过苏玲玲,如有需要可以互相遮掩,便给了个更含糊的回答:“我们有接触。其他更具体的就是私人问题了,如果警方那边的确有需要再说吧。”
  律师表示理解,便告辞离开了。而秘书立刻跟在他后头也跑了,仿佛晚一步就会被卷入世界大战交火区似的。
  病房里只有我和祁昼两人。我走过去,给他调整盐水下滴的速率,才发现他左手握拳,青筋迸出,导致针口处渗出了血。
  鲜红的、莹亮的血珠,从他青色的血管中涌出,顺着他手背苍白的肌肤往下淌。一滴、一滴,缓缓浸润了雪白的床单,
  祁昼说:“你签过合约,答应过我在我们关系存续期内,不会和别人有关系。”
  我心平气和地说:“祁总,那合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证我干净没病吗,你放心,我没和其他人做。”
  祁昼冷冷地凝视着我。他的眼神比最冷的风霜还要锋利,比最黑暗的夜晚还要诡谲阴郁,即便是我,在这种眼神下,都不自觉有瞬间的瑟缩。
  “贺白,我和你说过的,”半晌,祁昼轻轻地说:“不要离开,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你不会想知道我这一刻在想什么,我看着你和别人说话时在想什么,我想对你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我成了什么样的疯子——所以,适可而止,我会尽力正常的、温柔地对待你。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他的态度激起了我的逆反心,我冷冰冰地心中想到:祁昼,你也不会知道我想象过你的多少种死法,多么悲惨、可怜、又美的死法。
  我心里知道应该表面顺从,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做低伏小。但该死,在祁昼面前我总是轻而易举地失控。也因此,我又一次错失了提前警觉的机会。
  我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为缓和气氛,我叫来护士为祁昼处理伤口。
  滞留针从祁昼手背血管中拔出时,带出几滴圆润鲜艳的血,我心跳跟着骤然加速,都分不清是兴奋还是难受,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又情不自禁地、近乎病态地开始想象祁昼的死。
  只是这一次,我将他幻想成一只漂亮雄壮的白狮,走在皑皑冰雪之中,腹部一直在流血,滚烫的血顺着洁白的毛,淌在透明的冰层上,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血流的太多了,白狮走不动了,停下来,我便将头靠在他的腹部,温暖的伤口位置,让血浸湿我的头发,让雪覆盖我们的全身。
  冰原之上,是我和他的葬礼。
  ……
  护士离开了。
  我们默契地跳过了刚才的话题。
  我像是随口对祁昼说道:“我的手机摔坏了。”
  “我给你买新的吧,”霸总祁昼自然地回答:“喜欢什么款?”
  我笑着说:“那倒不着急,家里还有备用的。我是想说,因为手机意外摔坏了,我没能看到你最后一条信息,先前去网吧登了一下微信,有些倒霉,似乎也没有同步云端。所以,看起来我只能来问你了。”
  “哪条信息?”祁昼说。
  他这是明知故问。
  我却不得不耐心回答:“就是回复’我和周灼像吗’的那条。”
  又一次,随着这句话出口,我的心跳飞快,我甚至说不清自己是期待祁昼的回答,还是畏惧他的回答。
  第36章 回答
  “哦,这条信息啊。”祁昼轻轻点头。
  我替换的病号服刚才被护士随手放在祁昼手边,而现在,他的食指和拇指正随意拨弄着领口位置的扣子,他的指腹暧昧地摩擦着那片单薄的布料……
  我没来由的觉得喉结那块皮肤……跟着发烫发麻起来。
  祁昼说完这句话,就不再作声,自己看起了手机。
  我等得焦躁,探头去看,发现他竟然在购物app上刷新款手机。见我过来,还自然地把屏幕朝向我这里:“你对摄像头有要求吗?要什么颜色?”
  我:“……”
  我强忍烦躁,勉强笑道:“手机等会再买。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不要,”祁昼拒绝:“我一直想给你也买台手机。那就直接买最新款最高配的可以吗?”
  这算哪门子爱好?我一头雾水,心头却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一幕、这几句话有些似曾相识。
  我心头焦躁莫名更盛,只重复道:“那条信息你究竟怎么回的?”
  祁昼挑了挑眉,自己直接选了款手机点付款:“那我先随这样买了,不喜欢的话再换。”
  他慢条斯理地把手机的颜色、内存、型号一条条选完,输入密码付款,好像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
  就在我发作的边缘,祁昼终于慢悠悠地来了句:“那条信息?忘了。”
  “……什么?”
  祁昼:“我说我不记得当时回复什么了。怎么,你的手机可以摔坏,我就不能忘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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