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男医们正要七嘴八舌的告诉向晚谢瑶卿陪他渡过了最艰难的产程,却被谢瑶卿挥手制止了,谢瑶卿小心的搂着孩子,在他身侧坐下,掖好襁褓,将小家伙的脸露出来,让她好好见一见自己的生父。
  谢瑶卿不以为意道:“战场上血腥气难道不比这里重?你是为朕生的孩子,为朕流的血,朕怎么不能进来了?”
  向晚并不和她争论,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孩子,那一团小小的血肉,冲他露出一个甜美微笑的小团子,竟是从他腹中生长出来的吗?
  向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小家伙并不排斥,反而很亲近的捉着他的手蹭了蹭。
  向晚高兴得抓住谢瑶卿的手摇了摇,“陛下您瞧,她笑了!”
  谢瑶卿笑着,“咱们孩子生下来便会笑,以后也会一直笑的。”
  向晚逗着孩子笑了一会,歪着头问谢瑶卿,“陛下给她取名字了吗?”
  谢瑶卿搓着手纠结半天,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是读过些兵书兵法,经史子集的,可她的辞藻文赋,恐怕是连寻常举人都比不过的,如今向晚问起,只能搓着眉心,愁眉苦脸的沉思起来。
  向晚回忆起来,谢瑶卿于诗赋上似乎不是很通,肚子里似乎也没有储备什么美好的字词,他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建议,“陛下若一时想不出大名来,先取个小字也是好的,左右有礼部的大臣们帮着陛下取名的。”
  谢瑶卿忽然抬起头来,坚定道:“明珠,就叫明珠吧。”
  向晚低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明珠...”
  谢瑶卿迫不及待同他解释,“明珠...既是朕的明珠,也是你的明珠,更是大周的明珠...现在她是咱们的掌上明珠,以后...她是大周权力冠冕上最明亮,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向晚仍是笑着,只是有些不赞同的小声反驳,“她才多大,未来能不能成才还不一定呢?陛下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满?”
  谢瑶卿揉着他脸,笃定道:“朕和你的孩子,不仅会成才,还一定能成大才!”
  谢瑶卿猛的一拍大腿,开始为谢明珠的未来做起来妥帖的打算。
  “朕要给她请最好的老师,那些躲在山里不肯出来的大儒,钓了十几年鱼也该出来为大周贡献贡献了,还有王琴,正好年纪大了,该从战场退下来安享晚年了,朕的孩子这么聪慧,给她教还便宜她了呢...”
  她比比划划的同向晚说着,向晚插不进嘴,只好无奈的看着她。
  谢瑶卿啰啰嗦嗦说完一大堆自己的育儿思想,回过头来却发现向晚已经倚着床头昏昏欲睡了,她笑着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为他披上轻薄锦被,将谢明珠从他怀里抱出来,小心的交给一早就准备好的宫人,由经验老道的宫人带去喂奶的男子那。
  宫人们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将小公主抱了出去,裴瑛便绕过她们,撩开棉帘,大步进来,她将手指搭在向晚手腕上,侧头仔细感受着向晚的脉搏。
  谢瑶卿紧张的看着她,“怎么样?可会留下什么症状?”
  裴瑛笑着,“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能不相信我的医术吗?除了产后虚弱,没什么别的问题,体内的余毒也随着那些血肉排出来了。”她又不得不感慨,“怪不得她们都说人间帝王是天命之女,你这结契果不仅强健有活力,竟然还能救命解毒,真是不可思议。”
  谢瑶卿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物以稀为贵,朕这二十余年,只结了这一颗结契果,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结契果才能救向晚一命吧。”
  裴瑛耸了耸肩,不知可否,只是又叫来向晚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当着谢瑶卿的面,仔仔细细的说了许多月子里需要当心的事,最后她看着谢瑶卿,强调道,“自然,最要紧的还是妻主要上心,再显贵的人家,再康健的男子,若是妻主不上心,那也会落下许多病症的,还有那许多男子,因为产后身量走形被妻主厌恶,生出心疾抑郁而终的。”
  谢瑶卿用手指轻柔的蹭着向晚汗津津的脸颊,深情的盯着他沉静的睡颜,她轻声道:“朕已经让他伤心过一次了,一次就够了。”
  裴瑛默默看了她们一会,似是感慨,“若泠君能给这样的机会,我也一定不会再让他伤心了。”
  谢瑶卿抬眸看向她,裴瑛却迅速的将话锋一转,“向晚虽然还康健,但封君的典仪你也不要着急,且让向晚养几个月身子,等孩子能离得了人再说旁的事。”
  谢瑶卿自然明白,“朕晓得,而且朕觉得先前预想的封君大典还是寒酸了些,不如在城外选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修建封君的行宫和礼台,也好让向晚出去放放风,散散心。”
  裴瑛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到真舍得。”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恐怕是谢瑶卿登基以来第一次大兴土木,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向晚。
  谢瑶卿笑了笑,“朕殚精竭虑这一年,不就是为了能给向晚一个风风光光的封君大典吗。”
  天色已晚,金乌早已西斜,乾清宫还有堆成山的奏折和军报等着谢瑶卿处置,纵然她再不舍,也不得不依依不舍的再看一眼向晚,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的,蜻蜓点水一样的一吻。
  向晚今日用尽了力气,这会睡得正沉,谢瑶卿招来向晚身边的福康和福安,压低声音命令,“若凤君醒来,必须第一时间通传给朕。”
  福康福安躬身称是,谢瑶卿又叫住他们,“若凤君缺了什么,只管给内务府的人说,有朕的命令,你们要什么内务府给什么。”
  她仔细啰嗦的叮嘱丸完所有事,恨不得的把所有可能都事无巨细的准备好,月上中天时,她终于回到了乾清宫,捧起一封奏折,却无心看下去。
  两个内侍一个为她掌灯,一个为她研磨,见她一动不动的出身,便心有灵犀的停下手里动作,静静等待谢瑶卿的命令。
  谢瑶卿搓着衣角,问她们两个,“你们说,向晚的封君大典,应该以谁为正使,以谁为副试,又该邀请哪些藩属国前来观礼呢?”
  年长稳重的内侍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沉着的陈述着旧例,“历来凤君册封,都是由宗人府的总管大臣为正使,礼部尚书为副使,请离得近的瀛洲、高丽等国的使者观礼。”
  谢瑶卿便摇了摇头,不满道:“如今宗人府的总管大臣应当是谢礼臣罢,先帝时理郡王的女儿,爵位不高,和朕隔了好几层血缘不说,年岁也大了,去年年节时朕瞧着已经快站不起来了,这正使还是不要坐了,而且这宗人府的总管大臣...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至于礼部尚书...不提也罢,一年年的只长年纪不长脑子,谢琼卿在时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如今局势明了,又天天写废话来讨好朕,她当副使...不好不好,她先把礼部尚书当明白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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