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羡泽抬头,陆炽邑用要砸死她的力道,朝她扔来好几个木球。
她抬手刚要接住,江连星动作比她还快,抬手挡在前面,接在手里。
江连星皱眉正要扔回去。
陆炽邑没好气的样子道:“用灵力就能放出来的傀儡!用剩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羡泽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他就跟踩了尾巴似的,窜回了自己的座位,走到钟以岫身边时,似乎还叉着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羡泽感觉他一张嘴,她就要头大,却看钟以岫或许根本接不住陆炽邑的挑衅,眨了眨眼睛,歪头露出笑意,还对他夸赞了几句。
陆炽邑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最后一脸吃瘪地坐回了脉主的位置,气得嘴歪,看到羡泽的目光,还对她瞪眼比划了几下,让她收好傀儡。
两边队伍浩浩汤汤进入秘境。
画卷如同一层薄纱,眼前微微一白,便走入新的天地。
仰头看到是数百米高的巨树,树冠覆盖整个天空,如今正是夜晚,灰色树干如同神殿石柱般耸立,他们则像是深夜爬在神殿地板上的小虫,仰头看得头都酸了。
这时,千鸿宫一位掌匣人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此次秘境试炼的规则正式公布:
秘境中共有十二处点位,占据点位算一分;并藏有十二件秘宝,夺走秘宝算一分。
夺走秘宝还算容易理解,这些秘宝被发现之前隐藏极深,只有被两方弟子触碰后,将会向天空射出一道无法被阻挡的光线,向所有人告知它的方位。秘宝本身形态不对外告知,每一件都不一样。
占据点位则是以阵法内门派弟子人数来计算,比如说同一点位的阵法内,有三名千鸿宫弟子,一名明心宗弟子,则在这个状态不平衡的状态保持半刻之后,认定为此点位为千鸿宫所有。
如果想打破这个局面,最起码需要再来三名明心宗弟子,让明心宗人数超过千鸿宫弟子,然后再维持半刻,此点位才会变为明心宗所有。
掌匣人也提示,其中有两个点位,三件秘宝,都是极其凶险的,夺取他们也是只给一分,所以弟子们不必强求。
规则还算简单,但不简单的是——千鸿宫弟子估计每个月都会进入各种秘境,很可能他们也都来过这个秘境,早就熟悉过这里的环境。
千鸿宫弟子进入秘境之后,只听到队伍最前头的青衣大师姐轻喝一声,队伍立刻分为了十二组,每一组三人,几乎每组中都有剑、乐、医三人。
近战远程奶,齐全了。
千鸿宫弟子们生怕自己作为前·仙门之首会输给明心宗,制定好了方案,甚至想过哪些分是必得的,那些分可以放给明心宗。
最好双方只差两三分,大家都得个体面,客套中结束试炼。
明心宗这边,在公布规则和秘境概况的前两天,也在墨经坛分坛里开展了激烈讨论。
大家讨论的一致结果就是:试炼算什么,这可是成丹期上下的秘境,他们明心宗多少年都进不去一次。这里该有多少仙草、妖兽和宝矿啊!
咱们进去,不打比赛,就突出一个“薅”字!
曲秀岚两只驮马似的眼里,亮起了亢奋的光,她手持两把巨大剪刀,活像个大闸蟹一般转头高声道:“现在,分组准备出发,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薅草!挖矿!吃肉!”
整个队伍一共分为四组。
刀竹桃这种懂毒懂医的,自然在薅草组,她甚至还把丑卜牵了进来,说是丑卜似乎懂得百草。但丑卜也不喜欢人多,吓得又想乱尿,刀竹桃倒是有远见,给它拿杂布做了个纸尿裤。
而胡止作为挖矿组重要一员,也是有先见之明,他怕矿石不好带,特意拿了铁锤鼓风机,配合着擅长火灵根的弟子,当场就能给练成各种金银锭。
羡泽和江连星就在吃肉组。
名字听着是很爽,但最主要的工作是围猎各类妖物异兽。
杀死后,挖妖丹,获取妖兽身上的宝物,剩下的给大家当做口粮。算是任务比较复杂的一个组了。
听说有几位擅长厨艺的剑修也在他们这一组,准备随时支起锅来。
然后还有一个后勤组,专门负责驻扎营地守家守资源,配合各组行动。
两边门派都是各自有了计划和方向,几乎是在全部进入秘境之后,眨眼间分散开来,列队分组御剑朝着目标而去。
……
卷轴之外。
千鸿宫的看台上,宣琮飘飘绕绕的迟来了,他鬓边甚至戴了一支兰雀花,千鸿宫各位掌匣人或长老,也对他的浪荡模样早已习惯,甚至连他发丝半散也不在乎。
他登上高台,站在身边,看向宣衡捏着眉心的手指,关切道:“又不舒服了?眼睛还能看得清楚吗?”
宣衡没回答他,手指压着太阳穴,抬起头来,掌心半遮住他略显浑浊的灰色瞳孔,看向对面高台,但实际上他眼前一片混沌。
宣衡沉声道:“那人,是垂云君吧。”
宣琮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什么样看不清之后,才抬头轻笑道:“是。我记得二十年前,仙门大会上见过他一面。当初不都是传闻他已经废了,可他一出手惊艳四座。哦,不过,跟你当时的风头不能比。”
他有意提起二十年前。
那恐怕是宣衡人生最圆满的时候之一。
他在仙门大会上技惊四座,以乐理与剑术冠绝各大仙门;老宫主身体彻底不行,将千鸿宫上下大权都交到他手中,更重要的是,她还在他身边。
宣衡在剧烈的头痛和再次短暂发作的目盲中,忍不住回忆起二十年前仙门大比的那天。
丝丝轻云拂过千鸿宫数座玉銮飞阁,宣衡作为少宫主,他所在的飞阁悬停在最高处。
在他回到自己所居住时,仰头看到那个最不爱露脸的身影,竟斜靠在二层房间的玉色阑干上眺望。
他走入房间,双手将沃舟琴摆在木架上,摘掉冠帽。卧房中衾被揉乱,温热生香,显然她刚起床没多久。
他面上不动声色,但仍然是将床帐放下来,遮住一切,将她乱倒的两只软履拎出来,又合上卧房的门。宣衡将一切夜晚的痕迹都层层掩住,才走到露台边,站在阳光没有照进来的门框内:“在看什么?”
她总是心不在焉,对他的话总是故意懈怠慢半拍,此刻懒懒歪着才转过脸来,乌发挽起,金瞳如星,她赤裸着双脚,对他露出笑容:“我在看这流淌下来的云幕。是垂云君的,对吧。”
宣衡愣了愣,犹豫道:“你听说过他?还是……记起了他?”
羡泽拧身,腰间缀着的玉衡轻轻碰撞,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托腮喃喃道:“他好像又拔出了银山剑,但没想到大家称赞他不减当年,他反倒不愿意用剑了……”
“你听到我的琴声了吗?”宣衡忽然打断道。
羡泽靠在围栏上,单薄裙摆下两腿交叠,道:“我听到了,又是《凤求凰》对吧。”
宣衡脸色更难看了:“是《倚候仙兮》。”
她大笑起来:“抱歉,我又糊弄你被发现了吗?没办法呀,那时候我还没醒,谁让你不叫我起床,我被你折腾累了,胳膊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