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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阮二爷这回出乎意料地没有拦阻,大概是想着土断左右已经不可更改,阮家已经上了谢澜安的船,这位御前红人愿意提携女儿,四娘说不定还能得一份造化。
  反而是阮姨母不舍得闺女远行,眼下又向常乐确认一遍:“阿乐你想好了,你是订了亲的人,你拍拍屁股走了,要云家郎君等你吗?”
  常乐上来挽住谢澜安的手臂,笑眼伶俐动人,晃着脑袋瓜说:“他爱等不等呗,我还没成亲呢,就要锁在后宅里不成?是真名士自风流,去留由己不由人,表姐教的!”
  她没教。谢澜安顶着姨母的目光保持笑意,小姑娘红口白牙,有扯虎皮拉大旗的天分。
  沿岸更远处的长亭,有百姓自发地聚在这里,向这位女子御史送别。她来此三个月,打击豪族,整顿田地乱象,改换的是千万底层小民一生的命运。
  百姓们不敢靠得太近,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报答不了什么,但以后逢年过节都会在佛祖前念谢御史的好,祝祷她长命百岁。
  其中一个额缠麻带的年幼孩童,冲着帆船的方向,对那个为自己爹娘唱过挽歌的哥哥,以及他身前神仙似的女郎遥遥一拜。
  ·
  接下来几日都是水路。
  胤奚练出了酒量,却还是拿晕船没办法。原以为这样一来他便能老实些,谢澜安却忘了生病的小孩最缠人。
  他也不做什么出格事,谢澜安在舱室一手拈笔在纸上勾勾写写,草拟明经策试的题目,没什么精神头的胤奚便牵住她左边的衣袖,不打扰她,也不让她走。
  来时的路上有阮伏鲸、有楚堂,都是与女郎年龄相仿的青年俊彦,所以胤奚的心总不是满的,好似这江水摇摇荡荡,无根的浮萍在上面飘。
  当然了女郎绝不会对他们有何想法,他们又不如自己会迎合女郎的喜好、不如自己香、不如自己会让她快乐……但女郎不是也赞扬楚堂,会叫他的表字么?何止是楚子构,还有与她知音相交的文良玉,乐山乐山的,叫得好不亲密。
  还有金陵城的郗大公子,他与女郎的默契更不是别人能够比拟的,二人还共养过一只海东青。
  就连何羡,也是女郎亲自招揽,给了他自由出入藏书楼的权利。
  英才俊彦尽入囊中,如众星拱月辅弼女郎,是当然之理。
  他不小心眼,胤奚目光不知第几次落在谢澜安的檀唇上,那是女郎尚未向他开放的领地,他不贪心。
  “女郎,回头请为我铸一把刀吧。”在谢澜安撂开笔活动肩膀的空当,他开口说。
  谢澜安在给女卫们打兵器的时候,留了一堆边角料给胤奚,别看是边角料,却也是顶好的材料,只等胤奚自己决定用什么兵器,再交给匠人锻铸。
  她记着这件事,看了他一眼,听胤奚又道:“你给它起个名字。”
  这句话咬字有点重,一双漆黑的眸子执拗地望着她,真有点像没糖吃的委屈巴巴的小孩子。
  怎么的,她尽天在这儿陪着他,有几次出去连情窦不通的宝姿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他还委屈上了?
  谢澜安一晃神,想起些旁的事。
  胤奚久久等不到答复,也不着急,倾身挨在她肩头,慢条斯理地咬弄洁白的耳垂。
  密闭的船舱中不能烧炭,两人身上都披着氅衣。胤奚往前一扑,肩头的外衣便顺着布料丝滑的里衣坠了下去,落在席上不起尘,像半圈巨大的白狐尾,圈出一个衣带不好好系紧的绸衫松散的人。
  谢澜安倏地仰起下颔,前颈紧绷,喉结上留下一点晶亮的水渍,搔不着地痒。
  是某人做的恶。
  真乖觉啊,润物细无声地摸索,知道什么方式会让她舒服,于是乐此不疲。更要命的是,他不闭眼,每亲一阵就抬头,用那种难以自拔又自虐般打断自己、只为看一眼她表情的眼神,迷戾地望着她。
  谢澜安的氅衣也无声掉了,垫在身下。
  清冷无欲的神色遗留在她微红的眼角,摇摇欲坠。荼蘼花的香气近在咫尺,胤奚赴身自献的姿态如倾压又似匍匐,在他的手攀上她纤韧腰肢的同时,谢澜安一根手指抵住胤奚的唇。
  她攒着灵台的清明,不露声色平复作乱的呼吸,问话不失条理:“你离得太远我会做噩梦这件事,明明知道,为何从来不问?”
  绯红早已沾满胤奚的脸,他看似跪屈着一条月退俯在谢澜安身上,其实只是隔空,一只袖管还遮在小月复前。一朵两朵烟花在脑子里乱炸,耳中惺惺响,半晌,他才听明白女郎的话,有些惊讶,闷掉一声低口耑:“原来女郎知道了。”
  他如今不会再因醉酒而忘事,但之前喝醉后的记忆确实不记得了。谢澜安忽然有些可惜。
  以后见不到小郎君迷糊撒娇的样子了。
  “不想让你想起不高兴的事。没什么好问的,我守在女郎身边就好了。”
  胤奚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他自鸣得意的事,就着那僵硬的姿势挺了两口气,小声问:“还能亲么?”
  谢澜安敲他一记栗子,扒拉开他,坐正身子整理衣襟,“你就不觉得离奇?”
  胤奚遗憾地叹了口气,隔了一会儿,拿开身前的衣袖,抬手帮她把一缕发丝抿好。“禀报女郎,我家祖辈从事的行当,多少会遇到些玄乎事情。也许……女郎上辈子救过我吧,这辈子女郎又救了我一回,这是老天告诉我不报恩不行了,所以,这世上才有了胤奚。”
  谢澜安沉默须臾,眼底蕴起渺茫的雾沼,弥漫后笑笑:“搜神记看多了吧。”
  一舱静谧,胤奚眼波汹涌:“那我有刀吗?”
  “有好刀。”
  谢澜安看见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小郎君,眼里泛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星子似的亮。他原本松垮的衣衫,在胡闹过后更是大大方方散开了不少,开在雪里的樱豆若隐若现。
  谢澜安没有预兆地探进去,胤奚惊异地抬起头。
  容许他得寸进尺,并不是一味宽纵他,她没那么多好心。她的手是抚琴的手,最擅轻揉慢捻,看着他因惊喜和难耐艰难地闭紧嘴巴,看着他从她掌心下开始烧起,蔓延到锁骨,一瞬就能涨红整张脸,谢澜安心中会有种隐秘的快感。
  她把人摁倒,对着白皙的脖颈,以牙还牙。
  第74章
  船至江城这日, 是正月十三。
  “阿姊!”
  两岸苍山相对,一个身着薄甲,外罩薄呢斗篷的少年等在渡头, 坐骑是一匹神气的紫燕骝, 冲船上人意气风发地挥手。
  谢澜安在甲板上看见他, 即命船靠岸。前来迎接她的谢丰年下了马, 鞭子抛给亲卫, 伸手将姐姐扶上平岸, 眉宇透着高兴:
  “小弟给阿姊拜晚年!还以为明年才能见着阿姊,没想到阿姊就来了,阿父在竟陵大营,我领你——们过去。”
  他眼皮一跳,看见了随后登岸的胤奚。
  少年正是窜个子的时候,却还是被胤奚的身高稳稳压着。冤家见面,谢丰年第一句话就不服气:“你长个了?”
  谢澜安听言,回头轻瞟胤奚一眼。
  看来不是她的错觉,胤奚确实比刚进府时高了些。眼前虚影一闪, 谢丰年的掌风已探到胤奚大开的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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