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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白老爷子在旁边生气:“他又要装作没事吗?”
  这次那边很久才回复,只要一个简洁的“好^^”。
  *
  “他还记得多少?”珊珊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她透过单向玻璃看向里面坐在床边发呆的玙崽崽。
  “应该会记得你。”卢会说,低头翻看他的精神报告,“他现在记忆很混乱,初步确定他拥有八岁之前的记忆。”
  “混乱?”
  “嗯,根据观察他有时认出了余文述,但大多数情况下没有。”
  “难怪他最近这么沮丧……”珊珊想起最近莫名沮丧的余文述,恍然大悟。她的眼睛被一阵亮光吸引,这才注意到玙崽崽抬头时脖子处的白玉项链。
  “项链这种东西不应该去掉吗?我看他的戒指都不在手上。”珊珊问,她记得这个项链他戴着的时间不长。
  提起这事卢会就心累:“去了,不让去。谁碰跟谁急眼,差点把我的学生打了。不过还好,他不会用那条项链自杀。”
  珊珊直觉其中有情况,轻轻捏着口袋中照片的一角。这是她来之前从老幺家里拿的,或许他还记得他。
  “我能进去和他说几句话吗?”珊珊看向卢会,神情一如既往。
  “可以,他现在情绪还算稳定,你们和他多说说话也有助于恢复。”卢会半点不知道她即将要做什么,他知道她的那行与这方面密切相关,于是十分放心,“那我先去查房了,有事按床头的铃,会有护士来。”
  “好。”珊珊目送他离开,坦然推门来到玙崽崽面前。玙崽崽移目看向她。
  “你知道我是谁吗?”珊珊问。
  玙崽崽低头思索片刻,才抬头看向她,缓缓道:“姐……”
  珊珊看向他的白玉项链,轻声应答:“嗯,好孩子。”
  *
  一个小时后,珊珊驾车驶进小区。
  “你最多和他待半个小时。毕竟我们是偷跑出来的,文述也只能拖这么久。”珊珊把镇定剂给他,“要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姐。”松玙声音发闷,接过药便下了车。
  在珊珊的视线里他的背影挺拔,脚步沉稳。她希望祁扰玉不会执迷不悟,连松玙的面也不见。作为心理医生,为患者提供合适的心理治疗是必要的。
  松玙来到电梯前,看到电梯全在向上运行。他急不可耐转身走楼梯。十楼的距离对他来说不算长,但还是让他感到急躁。
  第二层。
  “你的白玉项链很漂亮,是谁送给你的?”珊珊问他。
  玙崽崽在她提起项链时下意识捂住,听到问话回忆了一下,无果,于是他回答:“不知道。”
  第四层。第五层。
  “好吧。”珊珊意不在此,开始直奔主题。她把照片拿到他面前,指着其中的一个人问道:“你记得他是谁吗?”
  “山茶精。”玙崽崽脱口而出,说完便愣住,迷茫地眨眼,“他是谁?”
  “山茶精”?珊珊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老幺给他们的备注。她说:“他是谁现在不重要,他吸毒了——”
  “不可能!”玙崽崽赶紧打断她,“他是不会去吸毒的。”他说得很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珊珊面色如常,说得话却像在咄咄逼人:“你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又确定他不会去吸毒?”
  “我……我……”玙崽崽语无伦次,重复着“我”却没有下文。
  第七层。
  珊珊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深呼吸,不要紧张。”
  她把照片抽走,却被玙崽崽一把抢走。他看着照片中那个人和自己,崩溃地哭起来。
  第八层。第九层。
  珊珊静静地看着他的无声落泪,没有按床头的护士铃。突然他的眼泪停止,玙崽崽捏着照片站起来,看向她:“姐,我要去见他。”
  他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哭腔,但语气决绝宛如变了一个人。
  松玙站在第十层的楼梯间,拧开药瓶按照剂量吃了一粒。扁平的药片经过喉咙艰难地咽下,嘴巴、心脏都泛着苦。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情绪很稳定,这才推开楼梯间的门,向着十楼的住所走去。
  握把,识别指纹,发出错误的嘀声。他垂眸看去,发现门锁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又按了密码也提示错误。松玙心中一沉,突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举目望去,发现了门铃,于是他抬手拍下。
  祁扰玉在看一些艰涩难懂的专业书。这段戒毒的日子中有大片的空白,习惯每天高强度工作的祁扰玉突然静下来,他才发现当初松玙指责他的爱好并无道理。他自己的兴趣爱好确实不多,而且那些爱好中都有松玙的影子,但是他下决心要离开,回到以往的孑然一身。
  他感到空茫和害怕,却无可奈何。
  突然门铃响了,他想到松珊珊发消息说今天还会再来一次,便起身去开门。但门铃又响了几声,对方像是很焦急。他感到不对劲,不太像松珊珊的作风。
  于是他往门边的显示屏看去,只一眼他便呆愣在原地。他闻到了淡淡的红山茶香味,一瞬间春天决堤把他埋葬,心脏掉进汤汤春水,顷刻融化。
  他站在四季如春的白昼,灵魂失足跌落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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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出院
  松玙急躁得又按了几下门铃。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太稳定,随时可能失控,吃得药像是没作用一般。
  这样不行,会吓到他的。松玙压住心底的烦躁摸上口袋中的药瓶。
  忽然他感到一阵心悸,又按了一次门铃依旧没有反应。心悸更强烈了,他直觉对方就与他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扰玉,你看到我了吗?”松玙喊道,开始拍打门板。
  祁扰玉透过显示屏看到他除了脸色苍白外没有其他外伤,欣喜地想要落泪。他本想走开,但眼睛执拗地描摹他的模样,即使在心底早已描绘过他的模样数百次,他却仍不满足。
  再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想一直看着他,好想好想……
  祁扰玉看到对方落泪,哽咽地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举起手给他擦拭,但指腹触碰到冰冷的屏幕玻璃,他才恍然大悟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按下传声键,长时间的不说话使他的声音透着沙哑:“回去吧,我……不会开门的。”
  “我想见你……”松玙泪流不止,小声哀求,停下了拍门的动作。
  祁扰玉咬着下唇,透过显示屏边缘的反射看清自己现在糟糕的模样。
  他说:“你走吧,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看……”
  “祁扰玉!”松玙趴在门上哭骂道,“你个胆小鬼!懦弱的王八蛋!我什么时候在意过你的样貌!”
  他骂完,依旧哭着:“我爱你,祁扰玉,我爱你……”
  门内。祁扰玉听着他的告白咬唇流泪。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在疗养院大门口恭候松姓姐弟多时的卢会拦住了车,皮笑肉不笑地看见眼睛红肿、目光呆滞的松玙,又望向一脸无辜的松珊珊。
  “珊珊女士,我这么信任你,结果你竟然带他逃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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