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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胡了先疑惑:“我为什么会有他们家的钥匙?”
  “我听到了你和别人的电话内容。”白老爷子低着头,“我感觉小祁会回来。”
  胡了先一愣,低声道:“这样啊,我是有有他们家的钥匙,是老祁走之前给我的。”
  “那好,我们明天就去给他家里打扫打扫吧。”白老爷子说。
  第二天给祁扰玉家里找保洁的胡了先看到坐在一旁监工的白老爷子,他给老人家递去保温杯:“老爷子,等下就要回去吃饭了。”
  白老爷子看向窗外,树的枝桠快要光秃,深秋已晚,冬天快要来了。他叹息道:“小胡,我不希望小祁回来。”
  胡了先垂下头,苦涩一笑:“我也不希望他回来。”
  *
  在祁扰玉的请求下,余文述带他出院回家。余文述看到祁扰玉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是打算离开这里,离开松玙吗?”余文述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制作他的动作。他能看到对方发白的唇和领口处蓝白条纹的病服。
  听到松玙的名字,祁扰玉瑟缩了一下。他瞟到床头他和他的合照,眼睛里流出痛苦:“我……已经不配待在这了……”
  余文述甚至可以用手触摸到他的痛苦。他心里难过,反驳道:“没有人说你不配——”
  “嗒嗒——”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踩在了余文述的尾音,收到消息赶来的珊珊看到地上的收好行李箱,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说:“弟夫,你是要走吗?”
  祁扰玉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坚定的点头。
  “离开后你打算去哪?”
  “……回老家。”
  珊珊侧过身,对他说:“好,你走吧。”
  “珊珊!”余文述着急喊出声,想去拦祁扰玉。
  珊珊制止了他。祁扰玉握紧拉杆,离开前对她说:“谢谢。”
  这一次,拥有分离焦虑的人主动选择离开。
  “祁扰玉。”珊珊看向下一秒就要似云雾消失的祁扰玉的背影,淡淡开口,“你又能去哪里呢?”
  祁扰玉僵住。
  珊珊语气很轻,说出的话却像刀子扎进祁扰玉的心脏,剖心剜肺,尽落一片血淋淋:“警方要求你的家人看管你戒毒,但你法律上的家人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祁扰玉的肩膀塌了下去,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戒毒。”他松开紧握的行李箱拉杆,说,“等我戒完毒,我就会离开。”
  “好。”珊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十分爽快的点头,“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吧。”
  祁扰玉拒绝了,也拒绝了住在他们家的建议。
  余文述急中生智道:“住楼上吧,那也是你原先的住所,这也方便我们看管你戒毒。”
  理由很充分,祁扰玉没法拒绝。
  “你们都很忙,不用一直看管我,我不会自杀的。”祁扰玉说。他们站在十楼崭新的住处,这里是松玙和祁扰玉一起设计的装修。他把手放在胸前,松玙送他的长命锁遗失在了绑架地点。
  他抬眸看到大门上的指纹锁,对余文述说:“姐夫,可以换个锁吗?”
  作者有话要说:
  珊珊好帅呜呜
  余妈当初开得玩笑一语成谶,甚至是老祁自己主动提的呜呜
  第90章 戒毒
  戒毒的日子并不好受。毒瘾发作时像是濒死的鱼一样费力呼吸。祁扰玉用头撞在坚硬冰冷的墙体,或是死扣着自己的胳膊,试图用□□上割肉剜骨的痛苦来遏制他该死的欲望。
  但对于身体上的痛苦,更痛苦的是心脏。他在做饭时拿着菜刀,心里却有股冲动,想拿起来放在脖子上一了百了。他过世的养父母被毒贩撞死,而他却吸食了毒品。
  他罪不容诛,他该死。
  但是他过世的父母们希望他长命百岁,他不能死。
  于是时间更加难扼,内心对自己更加厌恶。他多么希望那天那个人对他开的那枪不是空枪,或是死在更早的过去;死在每一次苦难的天穹坍塌压在他身上之时或者之前;甚至死在他未出生之时,死在一朵红山茶的记忆中。
  可惜他每一次都挨过去了,可惜他每一次都是大灾难中的幸存者,从未幸免。
  祁扰玉认真清洗皮肤上凝固的血块。明天就是松珊珊奉警察委派给他做心理辅导,他不能让别人为他担心。
  被水流冲淡颜色的血流过瘦削的手,流经手指上的戒指。祁扰玉一时怔愣,想起松玙两次为他戴上戒指。他伸手想把戒指摘下来。
  他爱的人永远受他牵连,他不配得到爱。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戒指上看到松玙的笑脸,温柔地喊着他“扰玉”。
  祁扰玉感到漫长的时间漫过口鼻,在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他之前,在他死亡之前,他埋首无助的哭起来。
  松珊珊为他带来一盆开得极好的红山茶,并说:“老幺当初养了十几盆山茶花就活了这一盆,它对他意义非凡。我和文述都很忙,所以想请你照料这盆花……”
  祁扰玉也知道这盆花对松玙意义非凡,便同意照料。
  心理辅导结束,松珊珊离开。祁扰玉把花抱到阳台晒太阳,明亮的红色在太阳下灿烂万千。那时也是这个位置,松玙和他在这盆红山茶旁接吻。
  *
  时间不受任何意志地往前走了半月,这半月兵荒马乱。松珊珊又一次给祁扰玉做完心理辅导出来后,看到余文述在等她,于是她顺便问了松玙的状况。
  “比一开始好了很多,不会再自杀了。只是原先的那两个人格不知所踪,又生出了一个新人格,叫玙崽崽。卢会医生能确定他记得那件事。”
  珊珊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他:“你喊他这么多年玙崽崽,现在他确实成为玙崽崽了。”
  余文述垂头丧气:“珊珊你别打趣我了。对了,他怎么样?”
  “老样子,自我否定念头强烈。”一般来说这类人会有很强的自杀念头,但他却不是这样,虽然求生欲很低,但并不会自杀。珊珊沉思片刻,又说,“不过他应该戒掉毒了,只是因为心理作用仍表现出毒瘾发作的症状。”
  “我感觉我们帮不了他。”余文述叹息,都叫人担心。
  珊珊想了想,说:“文述你带我去看看玙崽崽吧。”
  【扰:有劳你管理公司了。】
  【胡牌:说什么话呢,这也是我的公司。还有,你终于回我了。】
  【扰:抱歉。】
  【胡牌:白老爷子最近逼我下象棋,我要被折磨死了。】
  【胡牌:你身体还好吗?】
  胡了先删删改改还是发了原话,惴惴不安怕提到什么禁忌词汇。那边秒回。
  【祁老狗pro max:我挺好的,就是你什么时候还会说这种话了^^】
  胡了先一时遍体生寒,他也问了师兄关于老祁的近况,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但现在他一幅若无其事的口吻,或者说是强装平常。祁扰玉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过,上一次还是在他的养父母去世时。他每一次都故作轻松,但心里比谁都悲恸,每一次都让旁观者心碎。
  胡了先心里发闷,打字:遇到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们不是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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