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司灵隐走到火堆旁,将山鸡丢进火里,人放置一旁。
“这人谁啊!”聂文君凑上去瞧,只瞧见了一张被鲜血覆盖的脸。
“五皇子,湛谦!”
聂文君手一顿:“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司灵隐低头专心给山鸡拔毛,半晌才说:“你自己问他。”
话音落下,湛谦睁开了眼,艰难地支起身子,腿部的疼痛令他皱起了眉。
“骨头断了,别乱动!”司灵隐头也没抬,山鸡的毛总算被他拔干净了,正准备拿到溪边清理,洗墨忙道:“司公子,我来,您歇着!”
说话间,递给司灵隐一块干净的帕子。
司灵隐垂着眼皮细细擦拭着手指。
“多谢相救!”湛谦说话的声音很低,嗓子还有些许沙哑。
“你怎么会在这儿?”聂文君是个自来熟,想也不想地靠了过去。
湛谦拘束地身子微微错开:“贵妃身子不好,父皇日夜为此烦扰,我不能替父皇解国忧,已是愧疚难安,昨日于一古书瞧见,日溪山山中有一仙草,可治心疾,便想来试试!”
“谁知,那草竟会迷惑人眼,我失了方向,又遭到豺狼袭击,这才……”
“若非司兄相救……”湛谦看向司灵隐。
“举手之劳!”
次日,五皇子献药一事传满京都,
“五皇子?就是那个杀猪匠的女儿生的?”
“可不是,据说是当年圣上出巡江北边境,于江北边境遇到的,后来把人带回后宫,便抛之脑后了!”
“这五皇子竟是这种出身?难怪从未听过此人名号,想来是皇家也觉得丢人罢!”
“嘘,轻声些,想蹲诏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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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将至,城内外大街小巷已张灯结彩,到处一派热闹祥和此时夜幕降临,放眼瞧去,满城星辉。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司空玄放下茶盏,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原本我还在烦忧,叶凛回京只怕会盯上司聂两族,如今有五皇子挡在前头也算平了我一桩心事。”
“这五皇子,不可小觑!”司灵隐的手在茶杯上细细摩挲,“此人善于蛰伏,沉得住气,一旦出手便是一击必中,他早就料到我会把仙草给他!”
“如今让他露了头,也不知是好是坏!”
书房内寂静无声,暖黄的烛光在窗下燃烧,窗户并未合上,廊檐下被丫头们挂满红艳艳的小灯笼,里头搁了碟灯油,夜风吹来,小灯笼便随风摇晃。
司灵隐站起身来,走到窗下,伸手笼住精巧的灯笼,问:“ 此次江广也会随叶凛回京?”
司空玄想了想:“大概会留下驻守边境!”
“怎么?”
司灵隐摇头:“心里总着不安!”
司空玄笑了笑,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早日歇着罢,明日中秋宫宴随我一道进宫!”
“老爷!”看门的小厮一路小跑,“宫里来消息了,请您即刻进宫面圣!”
司灵隐看向司空玄,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爹爹快些去罢,宫里头,只怕是出事了!”司灵隐说。
司空玄不敢耽搁,换了衣裳快马加鞭去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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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清崇帝闭目端坐于案牍前,地上凌乱地洒满折子,堂下大臣们战战兢兢,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司大人!”苗公公远远儿地便站在石阶上相迎。
司空玄对他见了礼。
“大人客气!”苗公公笑道。
两人并肩而行,见四下无人,司空玄这才开口:“敢问公公,是不是?”
苗公公脸色难看起来,他压低声音:“是伯爵公!”
司空玄皱着眉头。
“江广将军战死沙场,此次叶将军是为护送遗体回京!”说话间,两人已行至御书房门前,苗公公不敢再多说,嘴巴闭得紧紧的。
“多谢公公提点!”司空玄低声道。
苗公公微微颔首,替他掀开门帘,两人一道进去。
才进屋内,司空玄便察觉到气氛压抑古怪,他跪于堂下,高声道:“臣,参见皇上!”
清崇帝睁开眼,见是司空玄,脸色这才好些,摆摆手:“爱卿来了?”
“来,看看这个!”
苗公公忙上前,双手捧着折子递给司空玄。
司空玄快速扫了一眼,是叶凛加急送来的折子,末尾还刻着将军军章。
上头所诉,伯爵公江将军率兵镇守无羁关,熟料,当夜江北贼人来犯,竟轻而易举破了无羁关,
这无羁关乃是江北边陲一道关卡,四处环山,高地险峻,是打守卫战的绝佳地域,数百年来,固若金汤,怎会轻而易举便被攻破?
而最令人不解的——江将军兵败无羁关,竟弃关而逃,而后被截,死于清道关。
江广虽说将相之才不如其父,但亦担得起铮铮君子四字,况且这些年镇守边关,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怎的连个关卡都守不住?还弃关而逃?
难道他不知道,无羁关下,尚有数万百姓生存于此?
“爱卿,你怎么看?”清崇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起伏。
司空玄斟酌片刻,才道:“怪!”
“哦?”
“此事有四怪:无羁关地理位置优越,若有敌人来犯,只会沦为翁中鳖,此为一怪;江将军深得其父江峰真传,不可能连个无羁关都守不住,此为二怪;无羁关战役乃是三月前,可叶将军却瞒着不报,快要入京了才报,此为三怪;一月前,六部曾报了一笔大额支出,支出名目便是无羁关战役,此为四怪!”
司空玄说完,屋内气氛更是压抑可怖。
这里头,只怕大有文章!
第101章 搅陷龙虎斗,命断魂归处 ……
这是一个阴天,乌云宛如化不开的浓墨,层层叠叠地将整座京城笼罩其中。
江宅门前挂满白幡,门头上那两只硕大的白灯笼,底下坠着黑色的穗子,随风摇晃。
府宅内沉寂宛如一滩死水,人人面色阴沉,堂前缟素,停放了一口纯黑的棺椁,棺椁前跪着一名缟素的女子,那女子面如死水,一片哀凄,木然地听着旁边的人低声唾泣。
“娘亲?”
女子极缓慢地侧头,看着十岁的幼子满眼惶然凄苦,她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抚幼子的头发。
“夫人,时辰到了!”管家小心地附在其耳边轻道。
“起棺罢。”江夫人艰难地支起身子,推开欲上前搀扶的丫鬟。
管家恭敬地退至一旁,高声道:“起棺——”
清晖道人一甩拂尘,高声重复:“起棺!”
他身着灰色的七星道袍,于灵队前带路,袖口中抓出一把黄陵钱,用力洒向空中:“亡人行,活人退避——”
黄陵钱从灰蒙蒙的空中倾泄下来,落了满地!
铜锣唢呐哀乐鸣,黄陵素香纷扬起。
“黄泉阴阳路,敬送亡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