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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山尘对她,有隐瞒,有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可也有不计得失,不论安危,舍命相伴,万事挡前。
  山尘!
  “山尘……”司遥轻轻呢喃出声,手很快被握住,掌心传来温热的潮湿感。
  像是漂泊在海上的孤舟找到了依仗,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意识深入,恍惚间她听见两道忽远忽近的对话。
  “山主,此事不成,只怕已打草惊蛇,若是……”
  “此事我自有计划,剩余的可寻着了?”
  “回山主,已有眉目。”
  山尘轻嗯一声:“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此事已到了关键时刻,万不可出岔子。”
  “属下知晓轻重!”
  像是一道轻盈的风卷出,屋里再次变得空荡,紧接着,脚步声来到床头,司遥搁在外头的手臂被塞入被中。
  山尘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灼热感已下降不少,他并未着急收回手,而是一寸一寸,细细密密地轻抚着这近在掌心,又觉遥不可及的脸。
  “你会离开我么?”山尘问。
  司遥很想问他为什么这样问?
  “会的吧?”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的。
  “答应我,别离开,好么?”
  好。
  司遥极力动动手指,紧紧握住山尘修长的指节,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没关系。”
  没关系,阿絮,如果你离开,我会,杀了你!
  “阿絮,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
  司遥醒来,已是三日后,眼皮酸胀不堪,喉头干痒难耐,外头的阳光落在床榻上,刺眼得紧。
  她吃力地探出手挡光,却发现浑身疼地厉害。
  微微侧头,便见山尘从水盆里捞出湿漉漉的帕子绞干,十指白皙分明,在光阳下,在阴影里,那指节像是翻飞的蝴蝶,一不留神,便撞进了她的心里。
  山尘回首便见司遥目光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他绞着帕子走了过来,温声说:“大包大揽,还以为你真人不露相呢!”
  说着抓起她的手腕,细细替她擦拭,“渴么?”
  司遥冲他眨眨眼,山尘搁下帕子,倒了杯茶水来,极为小心仔细地喂给司遥。
  看着司遥苍白的脸,心下一阵堵塞,他后悔了,他不该放任司遥独自行事。
  “书呢?”喝了水,干涸的嗓子略微好些,身上的衣裳已被更换,那本手札想必也被山尘收了起来。
  “枕头下。”山尘垂下眼,将茶杯搁下。
  吃力地往枕下摸了一把,书被抽了出来。
  指尖仔细抚过书封上那遒劲的字迹——灵隐手札。
  的确是师傅的字迹。
  “不能好了再看么?”山尘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头。
  “我等不及!”司遥说。
  她迫切地想知晓师父的一切:司家灭门之因,为何独身背井离乡,而后寻找青铜鬼灯,以及下山后音信全无。
  而所谓的借尸还魂,又是怎么一回事?
  “先喝药!”山尘的声音不容置疑。
  “好烫,好烫,好烫!”小元宝惊叫着从外头撞了进来,把滚烫的药碗重重地搁在桌上,两只手捏着耳垂,嘴里呼哧呼哧吐着气。
  “姐姐,你醒了?”他瞧见司遥,红扑扑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飞扑到床边,山尘被挤到一旁。
  “你还疼么?”
  看他担忧的模样,司遥笑着摇头。
  “姐姐,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我带你去掏鸟窝!”
  小元宝还欲再说,却被山尘提起后领:“去把药端来!”
  “哼!”小元宝气呼呼地瞪了山尘一眼,乖乖去把搁在桌上的汤药端来。
  山尘接过,毫不留情道:“外头玩儿去!”
  小元宝欲言又止,见司遥在一旁挠有兴致地看热闹,便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第五卷:借尸还魂】
  第98章 秋叶随风起,偏作笼中鸟 笼中鸟
  清崇二十五年。
  春初已至,积雪消融,枝头露水未凝,才吐新芽,江南的春还是冷。
  “你主子呢?”司空玄负手站在廊檐下,书房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分人气?
  伺候的小厮支支吾吾:“公子……公子……”
  司空玄无意为难,冷笑一声,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你也不必扯谎诓我,那小子又去日溪山了罢?”
  “无心政事,整日醉心道术,简直……”司空玄没再说下去,而是重重叹了口气。
  小厮露出讨好的笑,挠挠头,不敢搭腔。
  司空玄甩了袖子,“去,让人把他给我抓回来,再不必顾及他的面子!”
  小厮苦笑,作老子的都管不着自个儿儿子,更遑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这话他也只敢私下犯牢骚。
  满京都谁人不知内阁首辅之子,司灵隐?
  其子名满京都,不说生得芝兰玉树,宛如夜月当空;单论学识,帝师之子岂有凡庸之辈?更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此人不好权势,不喜金银,不溺世俗,一心清明,只求得道。
  怪,
  怪。
  怪!
  身在富贵窝,心在桃源外。
  满京都任谁提到此人,皆摇头不解,只叹一句,“怪人哉!”
  **
  日溪山上风景秀丽,坐落于群山之巅,山顶湿雾缭绕,初晨的光才从东头升起,将雾气驱散,露出一片青翠的绿意来。
  “师父该你了。”司灵隐落下白子,抬眼看向对面的白须老道。
  清晖道人捻了把胡须:“嗯,几日不见棋艺倒是见长不少。”
  “师父教导有方!”
  清晖道人笑了起来,他这个弟子惯来是个善于藏拙的,到底也是时运不济,如此胸怀,如此才学,偏偏只能日日与他这个一脚踏入棺材的糟老头子为伍,可惜,可惜啊,不知是司家之幸,还是江南之憾。
  “难为你了。”清晖道人叹道。
  司灵隐双目含笑,初晨从他后头升起,身上白衣隐隐泛着光。
  司家在朝如日中天,父亲担内阁首辅,已是树大招风,若他再入朝只怕有心人再容不得他们了。
  将至晌午,司灵隐才慢悠悠地从日溪山下来,臂弯处搭了一尾拂尘,才至山脚,便被眼尖的小厮瞧见。
  “主子!”那小厮像瞧见恩人般兴奋地高举双臂,下一刻,便如一阵风卷了过来。
  “主子,您可终于下来,老爷……”
  “我爹又在寻我?”司灵隐不满,“前儿个才嚷嚷着由得我去。”
  小厮干笑两声,满宅上下,谁不知老爷说的是气话,这祖宗怎么还当真了呢?
  “主子,这是……”小厮忽然瞧见其衣衫下一缕雪白的丝,柔顺地垂了下来。
  司灵隐也不小气,将拂尘露出个囫囵面来:“自然是好东西!”
  拂尘?小厮快要哭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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