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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江长安迎着落日,昏黄的夕阳散落在他的白衣之上,平添了些许暖意,他刚出了鲤州城门,便瞧见不远处凉亭中坐着个一位青衣女子,背影窈窕,与孤寂的草木融作一团。
  江长安朝着凉亭走去,胡松萝感知有人来了,站起身来,美目流转:“舟哥哥。”
  “你来作什么?”江长安语气平淡。
  胡松萝垂下眼:“送送你。”
  “回去罢,天色暗了。”
  “舟哥哥。”胡松萝的声音更小了。
  江长安看着她:“平日让你叫哥哥总不肯,一口一个阿舟,如今怎么肯了?”
  胡松萝不说话,只看着江长安,绚烂的夕阳渐渐西沉,金光照耀在胡松萝的侧脸上,目光里是千言万语。
  江长安笑了,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胡松萝的头发:“蔚蔚,回去吧。”
  回去吧,你该生在富贵檐,安享富贵窝,不知寒食,不受悲苦。
  胡松萝沉默着,片刻后,她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那荷包里鼓鼓囊囊,她知道江长安必不会收,径直将荷包放在石桌上:“自我母亲故去后,伯母照看我良多,我心感慰,日夜不敢忘,如今伯母去了,我不能报其恩,舟哥哥,别让我内疚。”
  江长安别开脸,不说话。
  半晌,胡松萝绕过他,出了凉亭,却又顿住:“蔚蔚青松,枝蔓藤萝,我是蔚蔚,也是松萝。”
  她是蔚蔚,也是松萝,却不是胡蔚蔚,亦不是胡松萝。
  江长安闭上眼睛。
  半晌,他回头,胡松萝的背影已随着夕阳沉没而消失。
  他拿起石桌上的荷包,轻轻抚摸上面的小荷露尖图,轻声道:“我知道。”
  三年来,江长安拼命地念书,厚积薄发,中途胡松萝来找过他,不是送自己亲手做的衣裳便是自己攒下的小金库。
  江长安受之有愧,可每次胡松萝的话都像是深思熟虑过的,让他无法拒绝。
  胡松萝最后一次找他是在半月前,她哭哭啼啼的。
  当听见胡松萝说婚配的对象是金家公子金辰,他脸色都白了,金家公子好男风,他是知晓的,他更知道为什么金辰会找上胡松萝。
  “别怕。”江长安轻声道。
  胡松萝深知此事已是板上定钉,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她难以启齿的秘密,不可言说的爱意皆不能暴露于阳光之下,她被黑暗围困,孤独,无助,随波逐流。
  两人分开之后,江长安去了金府,守门的小厮将江长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轻蔑:“去去去,咱们家公子也是你能见的?”
  江长安面不改色,执意道:“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那小厮对着江长安摩挲着大拇指与食指,意味明显。
  江长安视若无睹。
  那小厮没劲儿极了,懒得再搭理江长安。
  秋风瑟瑟,风卷枯黄,江长安站在大门前,风吹起他的发丝与白衣下摆。
  那小厮缩了缩,回头进了屋子裹了件稍厚的衣裳出来,顺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道:“你就是等上三天三夜也是没用的。”
  江长安冷冷地扫了小厮一眼。
  “我早就说了,此局你必输无疑。”
  “还是金兄手段高些,小弟佩服,佩服。”
  两道人声从门内出来,那小厮吓得将瓜子丢进旁边的草丛中,又将地面的瓜子壳踢走。
  金辰将人送出门,一抬眼便瞧见江长安站在秋风之中,形单影只,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连忙上前:“你怎么来了?来了怎的也不说一声。”
  江长安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小厮,那小厮吓得肝胆俱裂。
  金辰的脸黑沉沉的,他对着身后的好友道:“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约吧。”
  “行行行,小弟便不扰金兄良辰了。”说着暧昧地扫了一眼江长安。
  金辰正欲将江长安带进府内,却见江长安并无动作,金辰想了想:“不然去旁边的茶馆?”
  江长安转身先行,金辰笑了笑,跟了上去。
  金辰要了上等雅间,他给江长安斟茶:“江公子高风亮节,怎的突然来寻我这等游手好闲之人?”
  “你明知我寻你所为何事。”
  “哦?”金辰继续装傻,“还请江公子直言。”
  江长安不欲再与他兜圈子:“你明明不喜女色,为何迎娶胡氏女?”
  岂料金辰轻笑一声,身子前倾,靠近江长安:“吃醋啊?”
  江长安不动声色地别开脸。
  金辰盯着他的侧脸瞧了半天,重新坐了回去:“我的确不喜欢她,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只能把他喜欢的人娶走了。”
  “不可理喻。”江长安咬牙切齿。
  “你若点头,我当即便取消这桩婚约,你日后科举路上少不了银子,我可以用整个金家为你铺路。”金辰定定地看着江长安。
  江长安不为所动:“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所有为,有所不为,若我十年寒窗乃黄白之物铺就,这孔孟之道不如舍了为好。”
  金辰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含笑着瞧着江长安。
  对他,他有的是耐心。
  第35章 青莲欲离池,长安入惘障 ……
  “舟哥哥——”胡松萝殷切地看着江长安,她身后的植被绿意盎然,环绕着凉亭,铺就一片。
  鲤州城红枫林湿漉漉的,许是才下过雨,四月红枫,叶片金黄绚烂,被湿润透骨的风一吹,淅淅索索地散了满地。
  江长安站在枫亭的风口,晚风携带着枫叶席卷而来,吹起他的衣摆,他微微回头看着胡松萝:“蔚蔚,可愿与我去京都?”
  胡松萝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长安。
  江长安转过身来,在她的面前坐下:“如今已没有其他法子了。”
  “那金家公子不肯松口,此事已是无法转圜,若你实在不愿,便与我去京都罢。”
  胡松萝想都没想:“舟哥哥,我跟你去京都。”
  江长安笑了,温柔道:“还是叫阿舟罢。”
  “鲤州到肃城,花轿势必会途经钟林道,此处树木丰盛,遮天蔽日,如逢雨天,则会大雾弥漫,不可见人,五月十五日,会下雨,当日我会准时在钟林道等你,届时你伺机而动。”
  胡松萝重重地点头:“我知道轻重!”
  五月十五,丙申时,花轿途经钟林道,果然天降大雨,林中湿气环绕,胡松萝借着众人视线不清,慌忙从轿子中爬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树林深处。
  江长安于西南方十五丈处等她,见大雾深处依稀出现一抹大红色嫁衣的女子,他便知此事成了。
  他很久以前便发现钟林道山顶有一废弃荒庙,他在庙中神像底下发现了一块可活动的石头,顺着石头拧开,神像移动,底下居然出现一条黑沉沉的通道。
  他亮着火折子顺着阶梯下去,发现此处乃是废弃的储藏室,空间阴暗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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