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穿好衣裳拍了拍方荣的肩膀:“臭小子,是真男人就振作点。”
方老爹走到船头,拿起了船桨将小船驶回,穿过密密麻麻的芦苇荡。
旭日从东边的山下一点点爬了上来,遮盖掉最后一丝鱼肚白,芦苇荡中雾蒙蒙的,湿漉漉的。
此时,天才麻麻亮,街上两道已陆陆续续支起了早点摊子,方荣脚下步伐匆忙,司遥与山尘刚从胡屠夫家中出来,打算吃了早点再回去歇息。
“胡屠夫不老实,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司遥扭头跟山尘说话。
说完,回头便与对面的人碰地撞在一起。
司遥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跌在山尘怀中。
“抱歉,抱歉。”来人急忙道歉。
“是你?”司遥认出了方荣。
“大清早的你急急忙忙,发生了什么事?”
方荣也认出了司遥,他指着芦苇荡的方向:“芦苇荡水中,有具尸体。”
司遥与山尘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问了方荣具体位置便朝着城外跑去。
方荣击了鼓,县太爷打着哈欠从堂后走了出来,正正帽子,拍了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所谓何事?”
“草民方荣,于昨夜出船打渔,今早晨曦未出正欲回返,竟捞上来一具尸体。”
县太爷一个激灵,最后一点瞌睡都赶走了,他扶了扶乌纱帽:“你说什么?尸体?”
“正是。”
“尸体何在?”
“草民将尸体绑在船尾已带了回来,如今停在城外芦苇荡!”方荣回道。
县太爷只觉得一阵头疼,春山镇今年怎的无故出了这样多的人命案?今年便是他三年一评级,现下他不求升只求别贬谪也就是了。
不行,这事不仅要抓到凶手,还要加强城中巡防,不可再发生此类事件,若是再来几桩,只怕想瞒也是瞒不住啊。
“张均平何在?”县太爷道。
胖鱼站出来:“回大人,张捕头已先行去了芦苇荡了。”
“这个张均平无法无天了,再扣一个月俸禄。”
刚出城,司遥停下脚步:“走路太慢。”
“你待如何?”
司遥拍了拍山尘的肩膀:“抱我。”
山尘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涟漪,像深深的湖面波光荡漾。
“想什么呢?你不是会轻功吗?”
山尘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弯腰抱起司遥。
片刻后,两人到达了芦苇荡,太阳已经从东边的幽深的山下升起,金灿灿的光芒洒落在沉静的湖面上,就连深绿色的湖面也变得波光凌凌,金光闪闪。
一艘破旧的小船停在岸边,被湖水冲的来回荡漾,山尘将司遥放下。
两人靠近小船,就看见小船尾部拉着一根细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沉在水底,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湖面上露出一点深灰色鼓囊的衣裳布料。
司遥上了小船,正欲拉起绳子,小船又晃动了一下,她扭头一看,山尘也上了船。
“我来。”山尘从司遥手中接过绳子,将绳子在右手的手腕上缠绕了几圈,只轻轻一拉,水里的东西便被顺着水流漂了过来。
山尘将绳子从船尾解下,径直将尸体拉到岸边,岸边的湖水稍浅,但长满了茂盛的水草,尸体到了水草边便被卡主,无法更进一步,可这样的情况下足以让这具尸体露出真面目。
许是泡水的时间太长,尸体已经呈现巨人观,随着湖水涨落,尸体在水面晃荡着。
尸体浑身煞白,身上的衣物在被绳子拉扯间也脱落下去,尸体肿胀不堪,肚子高高隆起,像个巨大的球,皮肤已被湖中小鱼啃食地七七八八,坑坑洼洼,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肉的气息。
司遥踩着水,蹲在尸体旁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尸体的脸,虽然已经被水泡大,可凭借着脸颊侧边的黑痣,司遥还是认出他来了。
“是伍旺。”司遥说着,用手点了点自己左脸,“他的左脸有一颗黑痣。”
旭日高高悬挂在空中,湖面的温度渐渐升上来,到处弥漫着一股湿热的触感,司遥朝着茂密的芦苇荡瞧了瞧,只有微风吹动芦苇的声响。
她正欲开口说话,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张均平,他径直走到湖边,盯着尸体瞧了半晌,面露烦躁。
就在此时,胖鱼细猴等人也到了,平静的芦苇荡围满了人。
张钧平招呼胖鱼,几人正欲下水将尸体拖上来 ,司遥制止:“等会儿!”
“先别靠近!”
张均平不解地看向她,司遥的目光却直直盯着尸体的肚子,忽然她脸色都变了:“快跑!”
她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尸体腹腔内的脏器被炸了满天,而后散落在地,空气中那股恶臭更加冲鼻。
胖鱼与细猴距离尸体略微近些,身上被喷溅了尸液,。
“呕!”
细猴弯着腰跑去旁边疯狂呕吐,胖鱼脸色发白,却强忍着。
只见湖水中的尸体原本鼓囊的肚子此刻已经干瘪下去,腹腔内空空如也,她对张均平道:“现在可以捞了。”
张均平摸出手帕捂住口鼻,一言不发地叫了几个人搭手,合力将尸体抬了上来。
伍旺死在水中,所以他找胡屠夫时,屋内地面皆是水。
可他为何单单缠上胡屠夫?
难道是记恨胡屠夫阻止他与胡松萝相爱?
看来今夜她需得设坛,招魂问灵!
第30章 青莲染泥污,遥望渡江舟 ……
伍旺的尸体被抬回县衙的义庄时,已是酉时。
细猴跺脚直哼哼:“臭死了,你闻。”说着将袖口伸到胖鱼鼻尖。
胖鱼面露无奈,却配合地微微低下头,用力闻了一下:“没事,洗洗就好了。”
细猴还是满脸不悦。
张均平洗了手,用干净的帕子将手擦干,并未抬头:“要留下来等仵作验尸吗?”
“不了,待会儿我跟山尘还有点事。”
张均平不动声色地扫了山尘一眼,又垂下眼皮,声音微不可闻:“嗯。”
司遥拍拍他的臂膀:“走咯!”
出了义庄。
“为何拒绝张捕头的提议?”山尘问。
司遥看向他,山尘似有所感,转而看向她,两人的视线交缠着,四周的一切变得缓慢。
半晌,司遥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到山尘身后,酒楼里的伙计用竹竿子将灯笼挂在高高的灯架上。
那灯笼通红,在高空中,随着夜风慢悠悠地晃荡着。
司遥道:“你大概不知道衙门的仵作是个八旬老头,十足的老花眼,现下天色已暗,能验出什么?”
山尘笑了一下,那笑容恰似花灯映春水,目光中的万千江水,正值朝霞晚迎,层层荡漾。
司遥继续道:“据张均平所说,镀金铜镯是伍旺娘亲的遗物,如此说来,此物定是他送给胡松萝的定情信物,所以胡松萝才那样小心翼翼地存放?”
两人到了东巷,司遥备好招魂问灵用的东西,将神坛设在山尘房内,她摇晃着千机铃,神台上两侧的烛火忽明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