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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没有。额娘放心吧。”
  福晋见她说话如常,中气十足,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胸道:“作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公主当时还是应该回身叫人,这样子孤军挺进,万一出什么好歹——我现在想着还后怕呢!”她亦是个心思缜密的,疑惑地问:“这里网城都是我们的人守着,怎么会混进这个人来?看来明日还要彻查。”又宽慰道:“不过横竖今天我已经重新布置了巡防,公主府的护卫分两班,上半夜、下半夜在周围执勤。王府的人巡视外围,扎萨克的勇士在网城四边看守。公主放心,好好睡一觉,不会再出事了。”
  这样的大事,萨楚日勒是扎萨克里的领袖,最当出来安抚,但此时他心怀鬼胎,在作为小书房的那间蒙古包里,吩咐他最信任的小厮仪铭在外头看守,自己进了里面的套间。这间蒙古包隔层最后,隔音最好,也是最机密的地方。里头套间,早有一个人在等着,脸色一样凝重,见面就打了个千儿:“王爷……”
  萨郡王摆了摆手,无声叹气,坐在椅子上,脊梁骨都似撑不住身子似的,慵慵地几乎瘫倒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让福晋去瞧公主了,能支走她一会儿,但是我在这里也不能久待,万一她回来瞧不见我,又要起疑心。”
  巴尔珠尔很谨慎的样子,垂首答了声“是”。
  萨郡王下意识地拍着案板,说:“和你们青滚札布台吉说,这里的事,我兜不住。请他另请高明,饶了我罢!”
  话说得有些负气的意思。巴尔珠尔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角色,觑了觑萨郡王的神色,才低头说:“王爷何必妄自菲薄?如今楚库尔虽然没了,但他毕竟不过是阿汗王的一个亲卫,哪里影响得了大势?”
  萨郡王本就是一腔的没好气,把桌子一拍怒道:“还提他!我看你们是想栽害于我!弄出收拾不了的大事,我只好乖乖听你们的是不是?”
  “王爷何出此言?!”
  萨郡王气哼哼道:“我就是答应了与你们交通,也不过把科尔沁的一些消息递过去而已,科尔沁里京城那么近,你总不至于指着我起兵谋反吧?”
  “自然不敢。”
  “那你为什么要向公主下毒?!”
  巴尔珠尔听他说得笃稳,必是有了十足把握了,心道倒不能不小心应对,好在一套说辞原来就准备好的,他从容跪了下来:“王爷,药是有的,但不是毒药,不过怕公主知道得太多了碍事,让她病上几天,等我们大事成了,再一副解药解了就行。”他抬头见萨楚日勒已经是半信半疑的神色,更加从容地说:“王爷明鉴!我们是一道的,我何必害王爷?更不必让小王爷伤心啊!”
  萨楚日勒的缺点,就在于摇摆轻信,听巴尔珠尔这么一说,心里也相信了三分:本来公主活蹦乱跳的在自己面前,也不让人觉得被施了什么毒药。不过胆小怕事的人也不愿意招惹麻烦,他还是摇摇头道:“甭管怎么着,你们的事我是定然不敢招惹了!上回阿汗王送我的东西,我也一件没动,只是没带在身边,叫他的人日后悄悄地到京里去拿,我悉数还了他便是——我也不要欠他的人情!还有你,既然也落了公主的眼,还是早些走吧。一会儿,我给你腰牌,叫人护你出去。”
  “可是王爷——”
  “不要再说了!”萨郡王焦躁地摆摆手,“如今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儿媳妇像她阿玛,手段辣得很,杀个人跟割只鸡似的,哪是一般闺阁的娇柔做派?再把你绕到里面,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就说不清了。你饶了我吧!”竟然拱手做了个揖。
  巴尔珠尔也不好再强,加之他的主子青滚札布虽有野心,但毕竟是喀尔喀的台吉,尊贵的位置坐得好好的,只不过图谋更大的利益罢了,所以他也不想事情闹得动静太大,把自己主人扯进去就难撕掳了清爽了。一动不如一静,巴尔珠尔也想明白了,既然此刻断难成事,还是另寻机会再相机而动比较好,因而点点头道:“谢谢王爷关照。”
  萨郡王叹口气,从小抽斗里取了一块腰牌:“网城外头,向北走两三箭的地方,有我散养的马匹,鞍鞯都放在一边,你出了外头,自己挑一匹走。若是叫人拿住,你知道怎么说?”
  “我知道。决不会牵扯王爷的名字。”
  萨郡王点点头,亲自到外间张了张,大家一片忙乱,连那喜庆的篝火都无人问津,已经将近熄灭了,刚才节日的余温仿佛还在,没成想今日竟是这样过了一个节!萨郡王又是一叹,招手叫仪铭过来,密密地嘱咐了几句,巴尔珠尔已经在里头换上了郡王府护卫的服饰。萨郡王扬声道:“你带他到门上去,我嘱咐写了几封信,要把今儿这件要事速速传递,捉拿贼人的!”压低声音道:“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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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儿自己都没想到,经了这样的事情,晚上居然睡得很香。早晨醒来,英祥曲肱撑着脸腮,正躺在她身边定神注视着她,冰儿问道:“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劲?”
  “没有。”英祥笑道,“我担心你受了惊睡不好,没成想沾枕头就着了,而且前所未有地,还轻轻打齁呢!”
  “有么?”冰儿起身捏捏鼻子搓搓脸,“嗬,昨儿的事儿,倒像场梦似的!”
  英祥安慰她道:“横竖你没事就好,其他都是次要的。”
  “嗯。”冰儿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心里却告诉自己:还有一个人,这事儿还没完。
  起床后,胃口居然也出奇的好,昨晚没吃着的鹿尾,今天就着香喷喷的炒米拌奶茶,吃得直叫个香。连英祥都说:“你像是个成大事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冰儿呵呵一笑,换了身了蓝色蒙古女袍,突然想起了什么,学舌问英祥昨日晚上楚库尔说的那句准噶尔语的意思。英祥愣了愣说:“你别理他!”
  “我当然不理他,说的是什么?”
  英祥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准噶尔也信奉黄教,不过这个楚库尔说的却是他们那里不入流的巫毒诅咒,意思是‘将来必然不得好死’。”他见冰儿在愣神儿,过去劝道:“他的话你还当真?他才不得好死呢!”
  冰儿素来不信鬼神,“哼”了一声道:“我怕他作甚?!我得罪过的人多了,要是这些言语都怕,早该吓死了。”正说着,萨郡王那里派仪铭过来问: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冰儿其实有些舍不得美丽的草原,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太过笃定也显得反常,只好答应了,转头对英祥说:“我们再去骑一次马好不好?”英祥笑道:“好。正好让你也出去散散心。”
  两个人说说笑笑去马厩,迎面正看见萨楚日勒走过来。英祥垂手问安,萨楚日勒却目视冰儿道:“公主今天安好?”
  冰儿点点头说:“还好。”两人目光一碰,都是机心极深,萨楚日勒碍着儿子在旁,忖了忖才说:“楚库尔的事出,大家都料不到的。不过除却他一心要犯上作乱,其余人倒也没有这样的心思。对了,我派巴尔珠尔去喀尔喀了,额琳沁亲王和青滚札布台吉那里尽快地把信送到,也免得他们不知情况,自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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