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而现在,这个聂让则是一副:这里只有烂摊子,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不给你是为了你好,是我心善。
  聂让一开口,另外几人也是连声附和,不住诉说他们治理北海府的不易,想将沈柠别的话堵回去。
  这时,沈青柏微笑着给聂让敬了杯酒:“下官无状,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当年有个同窗叫徐硕的,没记错的话是流放到北海府了,他是徐家旁支,得徐家三爷照拂应是给了个典吏的差事,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聂让几人神情又是一变。
  下一瞬,一人叹气:“沈大人还不知道,那徐硕狼子野心,居然与大元勾结,叛国通敌……万幸聂大人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奸计,如今已将人下狱了。”
  沈青柏露出错愕神情:“叛国通敌?这可非同小可,狼子心肠确实可恨……不知聂大人可抓住了他的把柄罪证,好将他定死罪状,也免得徐家干预。”
  聂让眼神微闪。
  他知道徐硕与徐家有那么点干系,但一想到人都已经流放了,自然不是什么徐家近亲,因此并不在意,更何况,他背后也不是没人。
  聂让虽是朝廷命官,可认的上峰乃是辽东关都指挥使陈年,而陈年,是太子一派,也就是说,聂让也是东宫的人。
  而东宫的人,都听皇后差遣。
  所以,即便有徐家,聂让却也并不十分忌讳。
  他冲沈青柏苦笑摇头:“那贼子见机实在太快,被抓时已经将所有书信焚烧殆尽,不过不要紧,回头自会有他的认罪书,他翻不了天。”
  这就是没证据打算屈打成招了。
  沈柠笑了:“看来这北海府果然是让人十分操心劳力呢,既然如此,本郡主又怎好意思再劳烦诸位大人代为打理。”
  她叹气道:“即便北海府是一片烂摊子、贫穷不堪也无妨,本郡主身在其位便要谋其职……路上已经耽搁许久,如今到了地方,自然不会再让聂大人替本郡主劳心。”
  她直接说:“时不我待,为了能早日了解北海府百姓疾苦,替他们做点什么,还请聂大人与几位大人多多关照扶持……对了,造船司与煤矿的账册待会儿便送过来吧,早一日理清了,我也好早一日知道要如何应对。”
  一句话,席间聂让与那几名官员俱是神情微僵。
  其中那刘知县看到聂让的眼色,下一瞬,起身告罪苦笑连连:“不敢瞒郡主,就在前两日,造船司与煤矿的账库失火,里面的账册十有八九都烧没了,抢回来的只剩下债务册子……唉,本官失职啊!”
  这是直接明着把沈柠当傻子……亦或是根本没打算掩饰了。
  账册?就是不给你。
  问就是烧没了,只剩下债务的册子,你接手就只能接债务。
  刘知县说完便是不住告罪,眼底深处却是不屑的笑意。
  那几人俱是有恃无恐悠然自得。
  一个黄毛丫头,把她玩弄于鼓掌简直不要太容易……郡主又如何,他们可是知道自己背后站着的,那可是皇后娘娘!
  沈柠方才刚进城其实就已经让人去煤矿与造船司取账册了,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人一开始分明只是在试探她的态度,如今见她不好糊弄,回去毁了账册也不是不可能,不见得就是真的烧了,所以她让人先一步去查探。
  如今看到这几人有恃无恐的模样,再想到城中那些行尸走肉般的百姓,她更是满心冷意。
  正欲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等账册回来,忽然间,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
  聂让当即喝到:“什么事,如此不讲规矩,难道不知郡主在此……”
  可他话音未落却蓦然僵住,直勾勾看着软甲加身面无表情走进来的定王,先前悠然得意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
  第254章 她是郡主又如何
  “怎的都不说话了?”
  萧南谌面无表情走进来:“先前本王隐约听到诸位似乎还聊得欢畅,怎的不说了?”
  他看向沈柠那边,沈青柏十分有眼色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定王殿下便自顾自走过去坐下。
  沈柠给他倒了杯茶,他神情顿时变得和缓,抬手接过,十分自然:“如何,到了这北海府还习惯吗?”
  便是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人,外人面前,他还是很照顾她颜面的。
  沈柠笑着嗯了声:“还好。”
  萧南谌问:“方才说什么呢,怎么这会儿他们都成了锯嘴葫芦了?”
  当然是因为您老来了,他们那些不知廉耻有恃无恐的话不敢再接着说了。
  沈柠勾唇:“说到刘知县告罪说他因看管不力,使得造船司与煤矿的账目被烧毁了。”
  方才还假模假样说“下官失职”的刘知县冷汗连连。
  “账目烧毁了?”萧南谌问。
  刘知县站起来陪着苦笑点头哈腰:“意外、是意外……”
  可接着他就听到定王殿下的后半句:“偌大的造船司与煤场,账目全都没了,本王看,这应是你贪赃枉法如今怕被永安郡主查出来所以毁尸灭迹吧。”
  刘知县噗通一声慌忙跪下:“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冤枉?”
  萧南谌问:“证据呢?”
  刘知县张口结舌:“证据、证……账册都没了,烧毁了。”
  “哦。”
  定王殿下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不紧不慢还给沈柠夹了菜:“吃饭,边吃边说。”
  沈柠应了声开始吃饭,旁边,沈青柏也吃起来。
  他们三人不紧不慢吃饭,神情自若,席间其余人却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刘知县面色如土跪在地上直冒冷汗:“殿下,下官真的是冤枉的……只是账目如今都没了……”
  “所以你觉得死无对证了?”
  萧南谌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刘知县连连告罪。
  “既然如此,那便不查了。”萧南谌淡声说道。
  刘知县顿觉如临大赦,正要叩谢,就听到定王殿下说:“直接拖出去砍了。”
  刘知县猛地一愣,然后拼命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造船厂的账册还……”
  “刘知县失职以至账目被烧毁的确罪有应得!”
  聂让蓦然出声打断了刘知县的话,冲萧南谌告罪求情道:“可他到底也有苦劳,且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赡养,求殿下开恩啊。”
  聂让“妻儿老小”几个字一出来,刘知县顷刻间变得面如金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以至于定王驳回聂让的求情后,刘知县再没有求饶,全身瘫软死狗一般被人拖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若是咬死账目没了,一力担下罪状,家小尚可得生……若是交代出还有账目,那全家老小怕是都活不成了。
  人被拖出去,萧南谌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道:“拉到街上去砍,别弄脏郡主府。”
  “是。”
  方才还游刃有余在沈柠面前装模做样的刘知县被拖出去后,花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萧南谌与沈柠姐弟两人吃饭的声音。
  定王殿下出面了,沈柠就没再开口,神情如常吃饭,还不忘给萧南谌与沈青柏两人夹菜:“先吃饭。”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