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烤好的鱼他最先递给姚嘉念,这一次,姚嘉念也没了什么顾忌,将规矩礼数皆抛到脑后,只顾狼吞虎咽的吃鱼。
之前对姚嘉念的印象是端庄小姐,做作的厉害,原来饿坏了也是会大口吃饭的,他摇头笑笑,“看你的样子是要出门,可遇上这事儿,你是不是得先返家?”
提到那件恶心事,手里的鱼都不香了,姚嘉念脸色一沉,“我这副样子,怎么回家,若让旁人看了,怕不知道传出什么更难听的来。”
“本意我是要去庄子上的,现在不知道灵环他们怎么样了,那些山匪那么凶恶......”
“山匪?”刘丰年冷笑,“他们才不是山匪,是最不入流的流匪,没有固定居所,走到哪抢到哪,抢完了便走,官府想抓都抓不住。”
“想来昨夜他们也是才从哪里做完恶,想着在山里歇一脚再走,倒没想碰上了你们。”
“那领头的眼被我戳瞎了一只,哪还有时间干坏事,定是找地方先救命去了。”
“原来如此。”姚嘉念叹自己命运不济,但更庆幸遇见刘丰年。
“你这样回京怕是不妥,我将你送到庄子上就是。你稍做休整再给你家里人去信来接你不就成了?你家的下人应该没那么傻,满大街嚷嚷说你遇上流匪了吧。”
“你送我?”姚嘉念有些意外。
“不然呢?”他经口滤下一点残刺,吐了出来,“把你丢这儿等死?”
语气仍然生硬,话说的仍旧难听,姚嘉念心里却已然忍不住暗喜。
人活得久了,果真什么人什么事都碰得上。
第五十七章 神秘的道人
鸡鸣三声,鸭蛋青的天色渐渐泛白。
白纱窗外一缕晨光透入,室内灰尘于浮光中跳跃。
江观云自睡梦中自然醒来,睁开眼后第一时间去看身侧的人。
唐薏正枕在他臂弯之上睡的香甜,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额前一吻,梦中被扰,唐薏轻轻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接着睡。
自床上起身,余光瞥见桌上凌乱,摆满了未来得及收拾的画册,这些都是周南逸找给唐薏的,她似得了宝一般日日翻看、临摹。
心中吃味,面色不悦,目光冷然自那堆画册上移开,不太情愿的穿衣出门。
唐薏素来贪睡,江观云离开良久她才从混沌的梦中清醒过来。
稍用了些早饭,便约着江闻谷和樱桃一块儿上街。
棠州城不比京城繁华地广,但是极富烟火气。
三个闲人东逛西逛走了一早上,江闻谷在后面只顾着拎包。
近午时,日头火辣,整条街上再无几个行人,要么就在道边瓜摊上吃瓜喝凉饮,要么就坐在檐下阴影处躲阳。
三人也寻了一处靠街的馆子坐下。
虽樱桃是丫鬟,可出门在外,唐薏从未拿她当过下人,更何况还知道她和江闻谷那一层关系,拉着他坐在一起。
樱桃才喝了两碗茶便说到后面上茅房,唐薏心满意足的见着桌上她今日所买的东西心花怒放,这些都是要带回京的棠州特产,花的都是江观云的银子,也不觉得心疼,若是让她自己掏银子,定是舍不得的。
午时过阴,在日头下现身赶路是忌讳,三人打算在此歇脚,待午时错开再回府。
江闻谷被日头晒得脸红,端起茶碗尚未来得及喝一口便瞧见窗外街上一道熟悉的人影于眼前行过。
他目光直了一瞬,似丢了魂魄,随之重重将茶碗搁在桌上,失了力道,茶碗中的茶水洒出大半。
“这是怎么了?”唐薏忙将桌上东西挪开,以防透了水,却见着江闻谷似中了邪一样起身朝外奔去。
“闻谷!江闻谷!”这举动有些吓人,唐薏伸了脖子唤他,可那人早就奔远了,连头也不回。
恰值樱桃回来,速走几步到了桌前,“二姑娘怎么了?”
“谁知道他怎么了,刚才似见了鬼一样,一句话没说便往外跑。”唐薏半个身子探出窗子,烈阳照得她睁不开眼,掌心挡在额前,却也没瞧见那小子的影儿,“樱桃,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找他。”
相处这么久,唐薏知道江闻谷为人莽撞,易怒短虑,素来最让江观云操心的便是他。有了之前林修齐的事,唐薏总对这小子放心不下,生怕他在异乡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眼见着快回京了,若出了事只怕江观云又要受心劳力。
于是顺着他奔走的方向追去。
此刻街上行人无几,天似下火能将人烤透,唐薏于一处胡同拐角处终于江闻谷碰头,他似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处打转,东南西北拿不定主意该往哪找。
才走了没多远,唐薏额头已经有了细汗一层,掏出帕子抹了一把,顺势拿在手里扇风,“你找什么呢?”
江闻谷四处张望,四下除了他和唐薏,再无人影,“嫂子,你刚才可看到一个道人了?”
“道人?”唐薏听不得道人二字,眼前一亮,“是不是那个害我的妖道?这么巧在棠州碰上了?”
“不是,你忘了,妖道来信国公府的时候我不在,自也没见过他的模样。眼下我说的不是那个妖道,只是一个衣着普通的道人,蓄羊须,气度不凡,着月白鹤鸣衫,大约这么高........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抬掌于自己眉处比量给唐薏看,十分急虑。
可急虑过后,又有失意自眼中闪过,“或许也是我看错了......”
唐薏疑惑,“这人和你什么关系?是仇家?”
江闻谷摇头:“不是仇家。”
说话似驴嘴卡豆子,踢一脚才能倒一颗,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虽不知他急着要找的人是谁,既不是仇家便没了什么顾虑,唐薏干脆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道:“这样,我替你找,我找这边,你去旁处,一会儿在茶馆汇合。”
“好。”江观云痛快应下,放心大胆的朝西边寻去。
虽不知容貌,可唐薏依着江闻谷的浅显描述也能猜个大概,既是道人,那想必很好辨认,只顾去找,若是找到了带到茶馆再说。
拐出胡同便是大街,唐薏四处观望也没看到道人身影。
只能顶着日头走一步看一步,不觉走到长街尾,无意朝西边一扫,竟看到了一个削瘦的背影,正是着了一身白鹤鸣衫,牵了一匹枣红马。
虽二人相隔甚远,又仅是个背影,却给人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唐薏才想高喊将人叫住,可张口却又哑住,分明不晓得那人姓甚名谁,连唤也不晓得该如何唤。
“道、道长!”双掌微弯扩在唇角两侧,距离实再遥远,那人只顾匆忙前行,根本听不到。
左右也看不到江闻谷的影,别无他法,只能追上前去。
“道长留步!”唐薏脚步加快,那人仍旧不回头看一眼。
直到眼见着他牵马出了城门,唐薏也没追到近前,好不容易跑到城门前,却又被一辆入城的牛车拦住,待七拐八绕的奔出来,那道人早骑了马奔出老远。
......
正是七月暑热最难捱时,即便着了薄衫,稍一走动便漫身湿汗。
蚊虫极多,若着深色,不久发顶便盘旋一圈飞舞。
府司衙门上夜后便在各处烧了干艾草作以熏赶,一入门,一股浓郁的味道将人环住,沁不得多时,里衫外袍便都是艾草的味道,防蚊效果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