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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女,只想造反 第44节

  吴应中不敢触霉头,闭嘴不语。
  陈皎不理会在场士兵们的难堪,背起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马春跟在身后,无比崇拜这个身娇体弱的祖宗。
  就连吴应中都对她的魄力刮目相看,陈九娘,真的很有种!
  张家遭遇飞来横祸,确实没法继续在魏县待下去。陈皎许了他们安身立命的钱银,让吴应中安排他们离开。
  白日徐昭受了窝囊气,憋着满腹牢骚喝闷酒。
  胡宴心里头也不痛快,同他抱怨道:“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娘们简直欺人太甚!”
  徐昭冷笑。
  胡宴骂骂咧咧道:“早知今日,当初在通州时,老大就该一刀把她给砍了,何至于有今日的窝囊?”
  徐昭不想听他发牢骚,“你少说两句。”
  胡宴闭嘴,他恨恨地灌了一口浊酒,如果不是崔郎君劝着,他们早就跑路了,何必待在惠州当孙子受这等窝囊气。
  两人正郁闷时,忽然听到马春在外头询问的声音。
  胡宴的酒顿时醒了大半。
  徐昭的头脑也清醒许多,皱眉问:“马春有什么事吗?”
  马春在外头提着灯笼照路,陈皎道:“徐都尉,白日得罪了,我有话要同你说。”
  听到陈皎的声音,屋里的两人像见着猫的老鼠,顿时手忙脚乱。
  纵使徐昭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此刻竟也对陈皎生出奇怪的恐惧。
  那种恐惧并非惧怕,而是无以言表的抵触。
  不一会儿胡宴开门出来,方才还娘们娘们的满口秽语,这会儿乖得像孙子。就算心中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九娘子。”
  他垂首行礼,院里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容。
  陈皎闻着酒气,皱了皱眉,说道:“明日游街,胡伯长也去看看老百姓是什么情形,如何?”
  胡宴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
  陈皎偏了偏头,“怎么,心虚不敢吗?”
  胡宴像哑巴似的,显然知道理亏。
  陈皎边进屋,边道:“既然在这儿,便过来唠一唠。”
  胡宴犯嘀咕道:“没什么好说的。”
  陈皎顿住身形,扭头道:“我可有话说,因为你们这群莽夫听不懂人话。”
  胡宴:“……”
  平白挨了她一顿怼,他心中憋着劲儿,索性折返进屋,倒要看她一张利嘴能吹出什么花来。
  马春在外头守着,徐昭和胡宴垂首而立,好似两头棕熊。
  陈皎自顾跪坐到榻上,说道:“二位请坐。”
  两人闷头各自落座。
  陈皎饮不了酒,见室内有冷茶,以茶代酒,端起茶盏道:“白日多有得罪,还请徐都尉大人不记小人过。”
  徐昭冷漠道:“下官不敢,九娘子手持主公令牌,我等不敢有怨。”
  陈皎见他不领情,倒也不恼,自顾说道:“我一介女流,若要跟你们这群武夫周旋,手里没有一点权势怎么能行?”
  徐昭满脸不痛快,别过脸看都不想看她。
  陈皎放下茶盏道:“知道我父亲为何不信你吗?”
  徐昭愣了愣,似没料到她会问出这般犀利的问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陈皎继续抛出第二个问题,“我们惠州,以目前的情形,还能苟活多久,你可曾想过?”
  这话一旁的胡宴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话问:“九娘子此话是何意?”
  陈皎直视他们的双眼,毫不客气道:“徐都尉与崔郎君的来历我略有所知,我就不信,你们甘愿窝在惠州偏居一隅,放任北方的胡人恣意妄为。
  “话又说回来,但凡骨子里有血性的男儿,哪个不盼着杀回中原,重振汉家天下?
  “我不信,你们连这点军人血性都没有。”
  三言两语便压住了二人对她的不满。
  徐昭冷静下来,阴霾道:“想必九娘子今晚不是来说这个的。”
  陈皎挑眉,“你方才还未回答我,惠州以目前的情形,是否能在南方苟活下来?”
  徐昭沉默了阵儿,才道:“我不知道。”
  陈皎犀利道:“不,你心里头清楚,惠州内斗严重,南方的七个州军阀割据,先不论朝廷如何,我惠州能否在亡国前站稳脚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于你而言,惠州并不重要,大不了又像往日那样逃亡,换下一处寄居。
  “只要南方没有被胡人涉足,你们这群人就能继续活下去。是这样吗,徐都尉?”
  徐昭垂首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道:“你同我说这些有何用处?”
  陈皎缓缓道:“我惠州,要在南方站稳脚跟,成为真正的诸侯霸主,熬到逐鹿中原的那一天。”
  她说话的语气很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魄力,看着徐昭一字一句道:“就从兵制改革开始。”
  徐昭愣住。
  胡宴也诧异起来,方才还不以为意,一下子就坐端正了。
  陈皎缓缓起身,烛火把身影拉得老长,她负手而立,胸有成竹道:
  “崔郎君有智慧谋略,你有武力懂军政,我陈九娘擅笼络民心,为何不能试着去打破惠州现有的局面呢?”
  这句话一下子把徐昭的血液激得沸腾,追问道:“如何打破局面?”
  陈皎居高临下道:“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我要天下的民心都汇聚到惠州,让天下的有才之士都汇聚到这儿来,为北伐而努力。
  “这应是所有汉人心中的信仰。”
  徐昭情绪翻涌,久久不语。
  胡宴看向他,目中有光。
  陈皎平静道:“你们得助我在淮安王跟前站稳脚跟,在惠州举足轻重。
  “明日的游行,便是要告诉魏县的百姓,我们惠州的兵跟其他地方的兵不一样。
  “我们不是欺辱他们的土匪强盗,我们是要护他们的子弟兵,他们的依靠。
  “唯有军民一体,相互扶持抵御,惠州才会强大起来,从而吸引其他州的军民投奔,成为真正的诸侯霸主。
  “我就想问二位,军纪严明,很难吗?”
  两人同时低头沉默。
  陈皎:“二位仔细想想,我所言是否有道理,若是不服气,可与我一辩。”
  徐昭冷不防道:“九娘子何以为你有这本事扭转惠州的局面?”
  陈皎冷哼,倨傲道:“就凭我能哄得淮安王调兵与我,就凭他敢把淮安王玉令交予我使。”
  徐昭闭嘴。
  陈皎:“天色不早了,二位早些歇息,若悟明白了,才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了。
  外头的马春见她出来,忙提灯上前引路。
  室内一时变得异常寂静,方才心有不甘的两人都冷静许多。
  过了许久,胡宴才道:“老大,那陈九娘真有这般本事?”
  徐昭抿了口闷酒,没有答话。
  他忽然开始意识到崔珏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容忍陈九娘骑到他头上了。
  她无疑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不但有胆识,还有野心。
  胡宴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皱眉道:“老大?”
  徐昭回过神儿,看着他道:“且看她要在魏县掀起什么风浪再说。”
  胡宴沉默了会儿,发牢骚道:“那娘们邪门得很,你说淮安王怎么敢把玉令交给她,究竟是何目的?”
  徐昭也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崔珏在的话,或许能窥探一二。
  第二天上午被施刑的四人各自胸前挂着认罪的木牌,被架到马车上游行。
  城里的百姓哪曾见过这等奇闻,纷纷出来围观看热闹。
  有人不知个中缘由,好奇问旁人。
  一年轻郎君八卦道:“我听说是七岗巷那边的一位娘子被官兵侵犯,衙门做了处置。”
  “你可莫要胡说,这年头的官兵,能做什么处置?”
  “是啊,没被他们欺负就算不错了,哪敢讨公道?”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都不相信。
  眼见出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犯事的四人不敢抬头,内心备受煎熬。
  他们一边承受着生理上的痛苦,一边承受尊严上的侮辱,难堪得无地自容。
  有百姓清楚前因后果,朝他们扔小石子,嘴里骂骂咧咧道:“畜生,奸淫良家女,欺压我们百姓,罪该万死!”
  “对对对!欺负老弱妇孺,这样的畜生就该杀!”
  “该杀!该杀!”
  人群开始骚动,不断有人砸东西,表示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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