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不是很喜欢哲宁吗?
  ……搞不懂的家伙。
  沉思当中,余温钧也是绝对没想到,他眼前的小保姆也正大胆地用相同的词来评价他。
  贺屿薇边抽着清鼻涕边暗自心想,余温钧到底把自己叫出来要做什么啊?他不是都听完录音了吗?他知道她是无辜的,但怎么说着说着话就突然动手打人?
  唉,完全搞不懂的家伙。
  关键是,余温钧没用任何力道,但他用手掌轻轻拍人也依旧特别疼。狮子就是用这个力道拍死小白兔的吧?
  她沉不住气了:“我……”
  “你……”
  异口同声的情况下,余温钧通常会理所当然最先继续对话,但此刻,他有了一点好奇。
  他说:“你先讲。”
  贺屿薇迟疑地问:“您真的会和栾小姐举办婚礼吗……”
  余温钧再次缓慢地举起手。
  都已经被打过两次,她对余温钧的这一个危险动作存有肌肉记忆,刹那间就用双手挡住额头。
  他命令:“放下胳膊。”
  贺屿薇不吭声地站着,心里痛苦地默念:拒绝暴力!拒绝对普通人动粗和使用暴力!
  但余温钧像雕塑般地举着手,她最后也只能非常不情愿地放下胳膊,唉,额头又要被打了。
  余温钧第三次拍她额头的力道却很轻。
  对方伸出两根手指,就像按电梯上行键似的,稍微地点了点她已经火辣辣的脑门。
  “不会。”
  抛下两个字,余温钧便如同往常一样,干脆地离开天台。只剩下贺屿薇大惑不解地盯着他的背影。
  余温钧能不能说明白。
  他不会开除她?他不会和栾妍结婚?他不会再打人了?
  他究竟在“不会”什么啊?
  第35章 阴
  纸鸢这件事,以栾妍第二天清早搬离余家作为告终。
  “栾小姐说她可以不搬走,但必须要解雇贺屿薇。”
  中午的时候,墨姨走进余哲宁的房间。她透露栾妍临走前对余温钧提出的要求。
  栾妍的这个要求,似乎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贺屿薇低着头,她声如蚊鸣:“那,那么……”
  余哲宁看上去很平静,甚至转头安慰她:“你都说纸鸢不是你弄坏的,而我相信你。你不用走。”
  墨姨低着头,她只是通知他们:“栾小姐现在已经离开了。”
  四楼已经空了。
  这一次,栾妍从国外回来的各种大件行李也□□脆地被送走,余家似乎也是很迫不及待地想抹除她的痕迹。此刻,四楼也只有各种漂亮的家具,地毯和最上方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灯具。
  贺屿薇一个人走进房间,凝视着它们。
  明明自己才是纸鸢事件里被卷入那一个人,她此刻却有一种心虚感。就好像自己成为别人生活的破坏者。
  栾妍从这里搬出去,她和余温钧的婚约怎么办。余哲宁和余温钧的关系会产生裂缝吗?余哲宁现在会恨她吗?
  她居然没被赶走,真的合适吗?
  墨姨领着清洁人员进进出出的,瞥了在墙边惆怅傻站着的女孩子一眼。
  “好了。不管家里娶谁进门赶谁出门,给你发工资的只有一个人。你只要记住这点,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也就够了。”
  以前就有隐约的感觉,但现在,贺屿薇逐渐确定——墨姨对余龙飞和余哲宁的态度很恭敬,但是,她似乎只把余温钧看成真正做决策的主人。
  余家,是很排斥外人的。
  什么女主人,什么未婚妻,那还不都是某人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事?
  或者说,不光是墨姨,整个宅邸都以根本一个不住在这里余董事长的个人意志在运转。
  而余龙飞和余哲宁,更像是这里的高级房客。
  #
  晚上的时候,贺屿薇陪着余哲宁到一楼使用健身器材。
  原先放着西式圣诞树的地方,一天之间,已经换成了一棵用黑瓷花盆装得三米多高的灌木花树。
  好像是叫灯笼海棠,花苞微合,枝干细长,专门用来妆点中式春节的节日绿植。
  贺屿薇仰着头,从弯弯曲曲的花枝侧畔看着别墅的挑高穹顶。
  余温钧是真的很喜欢搞这些装饰啊。嗯,等她从余家离开前,一定要去户外花园去看看这人买得各种珍稀树种和灌木。
  而这时候听到余哲宁低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花了好一阵,贺屿薇才把目光从花前收回来,她说:“什么?”
  “昨天把你丢到半路上……”
  贺屿薇眨了眨眼。
  眼前对她道歉的人影,和记忆中另外的一个人重合。
  父亲是一个酒鬼。
  在他偶尔不喝酒,可以保持清醒的时候,文质彬彬又和蔼可亲,他夸奖她,给她零用钱,耐心地听她说话。但每次喝完酒就变成另外一种人,经常半夜敲上门,砸爷爷奶奶家的各种东西。
  贺屿薇小的时候总是困惑不已。
  她喜欢父亲,却对父亲反复的态度而难过。如果说从父亲身上学会到一件事,那就是,不要相信酒鬼的道歉。
  眼前的余哲宁就像一个酒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