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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季蕴微微颔首,见船夫缓缓靠岸,弯着腰上了船,轻声道:“小哥,去书院。”
  “好嘞。”船夫笑嘻嘻的,他拿起船桨,在水面上划动了起来。
  季蕴坐在船舱内,观赏着沿途的杨柳,春风拂过还有些微寒,远远望去时,船下流水潺潺,若细瞧的话,似有鱼儿嬉戏。
  沿河的人流不少,有赶早集的百姓,有招揽生意的商人,还有几位年轻的书生坐在沿河的茶馆中的二楼品茶吟诗。
  船缓缓地穿过弯桥,季蕴掀起竹帘,悄悄探头后,隐约地瞧见了奚亭书院雕刻精致的门楼。
  很快,船夫在书院门楼前的岸口台阶靠岸,季蕴付过银钱,踏上岸朝着书院走去。
  她拎起裙摆,走上层层的台阶,只见书院大门处两侧贴着两道对联,门楣上的牌匾则提了‘奚亭书院’四字。
  季蕴向门童送上拜帖,门童低头翻阅后,便朝她拱手一礼,并为她引路,他道:“娘子,随我来。”
  “麻烦了。”季蕴颔首地谢道。
  她跟着门童跨过门槛,走进了书院,映入眼帘的是院内白墙黛瓦的亭台楼阁,层层叠叠,雕刻得十分淡雅,林木点缀其中,有一股宁静清幽的气氛。
  再穿过花瓶门,进入了修篁林中,林中有一道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颇有种曲径通幽之感,清风拂来之时,发出稀松的声响。
  走出修篁林后,眼前的是弯弯绕绕的沿河而建的游廊,又走了一段路,她跟着门童来到了一个院门口,匾额上提着‘吴园’二字。
  “娘子,到了,此处便是吴老先生的住处。”门童言罢,朝季蕴拱手一礼,垂头离开了。
  季蕴颔首,便伸手扣了扣门环,静静地等候着。
  书童润生闻声过来开门,他见一位亭亭的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前,恍若空谷幽兰。
  他记起吴老先生提起今日有一位娘子要前来聘试,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他谦虚恭敬地笑道:“娘子,请进。”
  季蕴以笑示之,跟随润生走进吴园中。
  吴园中环境清幽,吴老先生已是花甲之年,头戴儒巾,身着一件素色的襕衫,他正坐于厅中,见季蕴的到来后,温和一笑道:“季娘子,请坐。”
  季蕴内心踌躇,她低声道谢,坐了下来。
  “季娘子三年前考入崇正书院,前途大好,为何放弃入朝为官这么好的机会回到崇州呢?”吴老先生看向她,委婉地询问。
  “曾经晚辈也想入庙堂,但天下之大,朝堂对于女子而言是触之不及的地方,况且女子入朝为官所受的艰辛要比男子所受得多上几倍。”季蕴缓缓道。
  “世道如此,要真正做到男女平等本不是轻易之举,你所说的老夫能明白。”吴老先生摸了摸胡须,叹了一声后感慨道。
  “晚辈有一疑虑,请先生解惑,为何千百年来,男子地位高崇,女子反之则低贱?”季蕴抬起头,不解地问道。
  “老夫活到如今这么大的岁数,也只明白始作俑者皆为居上位者,他们所提及的三纲五常,为方便一国的君主统治,一为约束,二为禁锢。”吴老先生思忖道,“而三从四德是为禁锢女子思想的枷锁。”
  季蕴神情若有所思地道:“虽说本朝女子地位不再低贱,但要真正做到自由还需努力。”
  二人又聊了许久,期间又提及吴老先生与季蕴的外祖父张且兰的早年情谊。
  “老夫与你外祖父是旧相识了,当年一同结伴入京科考,曾与他约定走遍山河,可惜的是他已早早离世。”吴老先生一脸惋惜地说道。
  “晚辈出生时外祖父已离世,听外祖母提及,她说外祖父是一位温柔如兰的郎君。”季蕴道,“要是外祖父还在的话,现下说不定和先生您一样呢。”
  “是啊,要是他还在,说不定就和老夫现下一样。”吴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情绪。
  季蕴端起茶杯,低头啜了一口茶水,登时一股清香在齿间四溢。
  “你既是从崇正书院出来的弟子,学问自然不必说,你过几日便搬来书院的住处罢。”吴老先生回过神,思索一番道。
  季蕴闻言站起身来,朝他一辑,轻声谢道:“多谢先生。”
  再她道完谢后,便起身告辞,准备离开吴园。
  出了吴园后,她不着急回去,便慢慢地在书院中闲逛着,逛了一会子,不料天色渐暗,却愈来愈阴沉。
  一场骤雨忽至,本是濛濛细雨,后雨势越来越烈。
  季蕴顿时也没有闲情逛了,她忙着寻找避雨之所,但又因是初次到来便不小心地在院中迷了路。
  她茫然地寻觅着,走至一处偏僻的修篁林中,隐约地瞧见尽头处有一小门,也许是书院的偏门。
  思及此处,季蕴脚步匆匆地走了过去,她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宁静无人的小巷。
  此时周遭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走出立在檐下,见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滴落在了生有青苔的地面上。
  季蕴望着雨景,心中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惆怅。
  一阵清寒裹挟的点点雨丝的风吹来之时,季蕴顿时回过神,便拢了拢斗篷。
  此时骤雨还未有停歇之意,她总待在此处也不是办法。
  季蕴抬头四处张望,见对面有一家书铺,大门还敞开着,想必还是接客的,问店家借一把伞可行,也可解了她现下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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