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这倒是施元夕的真心话。
  她是大梁人。
  在国家利益和朝局割裂中,她愿意将所有所学所得,奉献给这片土地。
  可她心中也尤其清楚。
  这等事,她愿意,朝上的诸多政客,也绝不会轻易首肯。
  “荒谬!”开口斥责她的人,甚至不是这底下官员里的任何一个,而是上首的魏太后。
  她声色冷沉,带着从所未有的恼怒,硬声道:“大开兵部之门,你将朝堂当成是什么了?”
  “岂能容你胡作非为!”
  这便是上位者的傲慢。
  他们在权力的角逐和厮杀之中,已经日渐看不到了寻常人的悲苦。
  即便是魏昌宏开口闭口都是战场的将士,可在他们的眼中,仍旧不会把任何一个普通人放在了眼中。
  对魏家而言,这些都不过只是交易的筹码。
  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他们看不到战争之下的流离失所,也看不到了广袤的土地上,因战火绵延而有多少家庭破碎。
  今日施元夕站出来,并不为说服他们。
  而是想要表达清楚她自己的立场。
  她愿意为天下有识之士广开大门,且不论是如今还是以后。
  只要有人愿意来投,不论出身,不论背景,她都愿意倾囊相授!
  广开大门,所开的从来都不是兵部这一扇门。
  而是天下另外一种可能的大门。
  若有能者投之,他们皆来者不拒。
  第60章 有官印
  在顶上魏昌宏和魏太后不悦的视线下,施元夕朗声道:
  “学生以为,此事并未跳出常理,朝中取士,本也是为了让所有有为之人,到各自的位置上,发各自的光。”
  “如今非常时期,招贤纳士更不该墨守成规,拘泥于门第、世俗及立场之偏见。”
  施元夕微顿,目光坚定,不带任何一丝游移:“无论如何,都不该让本可以在各处发挥极大作用的能臣,只能被困于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在京城这个地界里,别说只是几个六品小官,就算是死了如刑部侍郎那样重要的官员,也并非什么大事。
  党派之争下,没有能攀附上大树的官员枉死,或是被无端牵连,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在这个许多人已经对这等事情感觉到了麻木,许多人已经在多年的官场生涯中学会了明哲保身时,施元夕一个还未能出仕的学生,却能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令得无数官员,均为之侧目。
  可惜,施元夕目前在朝上的影响力还是太小了些。
  那站在了百官之首的魏昌宏,只轻微侧目,回身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中没什么情绪,却又好似诉说了万语千言。
  二人虽然同站在了一个大殿上,他却似乎低头俯视着施元夕,连带着嗓音,都带着些许的冷嘲:
  “你当初自行给出了三个月的期限,如今却又以各类理由,来搪塞拖延,朝廷取士如何,兵部又如何安排,也是你一个国子监生可以置喙的?”
  “朝中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便是了……”魏昌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说道:
  “三月期限内,你若还做不好子弹,耽误了边疆战事,朝中必将拿你问罪!”
  莫说是采纳建议,魏昌宏甚至连她提出的话,都不予理睬。
  一开口,便直接敲定了她的未来。
  可这件事情,到底是在京中流传了开来。
  朝中官员怎么想暂未可知,反应最为热烈的,当属那些学子举子们。
  “不拘任何,招贤纳士。”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能让大半个京城的读书人都为之侧目。
  若说这世上,比屡次不中还要令人感到了沮丧的,大概便是纵有万般能耐,却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磋磨半生,将从前的雄心壮志都给磨没了。
  所以,许多出身微寒的学子,于他们而言,此生最好的出路就是攀附上各类世家。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了自己的仕途。
  “别说,刨除其他因素来看,她这一番话我倒很是欣赏。”
  “只是可惜,有些见地也没用,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出仕艰难,连踏入朝堂都这般费劲,又如何能在权倾朝野的人手底下,走出这样的路来呢?”
  “你们便这么相信她的话,我倒是觉得魏大人所言不错,她会这么说,分明就是子弹造不出来的托词罢了。”
  “就算是托词,能说出这番话,也没有辜负她这国子监甲三级生的头衔了。”
  大考结束以后,国子监进入沐休。
  但因为徐京何的那一份调令,让大考的评分发放拖延了许久。
  一直到了今日才给出了评分。
  上午时分,许多国子监生和前来围观看热闹的读书人,都凑在了国子监外的茶馆内。
  路星奕投军以后,周淮扬在国子监内便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他一个人便没去雅间,而是在大堂内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近些时日,朝中变革数次,这般动荡下,活跃在了学子口中的,却还是施元夕。
  不光是她身份特别,也是她今次在朝中所说的那番话,与许多学子心中所想格外契合。
  周淮扬垂眸喝茶,这些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伴随着时间推移,施元夕又逐渐开始在朝中展露头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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