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是我做的不好,让你不安了?”常晚风拉过闻昭的手,覆在自己的脖颈处,让他触摸刚刚被咬得发红的一圈印子,“我一击毙命杀过许多人,这里,只要拿刀往下轻轻划上半寸,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从没人碰过我这里。”
  闻昭懵了,他想把手抽出来,但常晚风不肯。这句话裹挟着潮湿的冷风,将他的心都吹得颤抖起来。
  “你生气了吗?”他扯了扯嘴角,眼睫也轻轻颤了颤。
  “没有。”常晚风说,“困。”
  说完他就偏头直往下面躺,闭上了眼睛。闻昭转了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钻到常晚风怀里,瞧见常晚风嘴角微微勾起,这才凑上前啄了一口。
  他学着常晚风的样子,一只手伸到后面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探到颈间轻轻地揉,小声呢喃哄道,“你别生我的气,我最宝贝你了!我好喜欢你的!”
  常晚风闭着眼听,他知道这些话中略去了许多复杂的小心思,许多的不安,以及许多的懵然不知。他的思绪开始乱飞,有种时光流转的错觉,在他一次次想把人捧在手心里的时候,闻昭是不是也曾用这样小心的目光看过他。
  好熟悉……
  但不该这样。
  常晚风将那放在颈间的手握住,轻叹道,“我也好喜欢你的。”
  这样昼夜不分黏在一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直至中和节这日,两人才正式踏出房门。刘妈妈整日在院子里清扫着雪水,原本一滩一滩的雪水被扫得均匀铺落,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江忱前几日将请帖送到后,就没再回来。两人掐着点儿,刻意避开了开宴的时辰进宫,晚到了一会儿。宫中人多眼杂,若先到了,免不了要与从前接触较多的各部官员寒暄拉扯,常晚风带着闻昭多有不便,毕竟闻昭是太傅养子的身份如今已不是秘密。
  皇帝将对大臣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行赏的行赏,该敲打的敲打,按部就班地把场面话说得完整无漏。两人到达之时,受赏的大臣们皆满面红光地领了命回到席位上。宫女直接将常晚风引着坐到了张自成一侧,与林墨羽和江忱遥遥相望。
  林墨羽身旁还留有空座,另一侧坐着韩立言,那空座显然是给他留的。常晚风坐下后,微微抬了下酒杯,算是打过招呼。
  宫里的舞乐中规中矩,皇帝如今拖着病恹恹的身子,活一日算一日,自然也没心思去想那些君王不早朝的事儿。连曲子听起来都让人昏昏欲睡。
  张辛眉目间尽是欢喜之意,自打他婚事订下后,行事也极为畅快。
  常晚风扫了一眼邵元英和另一侧戴着面具的男子,张自成返京当日的接风宴上,他便见过此人,如今细想,种种猜测即将呼之欲出。他偏过头对张辛说道:“恭喜了!这几日身子不适,在府上歇了歇。”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两家话!” 张辛目光一转,看向闻昭,尴尬地笑了笑。
  闻昭大大方方地回了个笑,顺着视线便瞧见了邹相竺。
  邹相竺似是感受到了这边三三两两的目光,偏过头先是在常晚风身上顿了顿,而后看到他身边静坐的少年,在半截面具下勾起嘴角柔和一笑。
  两人目光交汇间的表情全部被对方捕捉,一览无遗。
  面具遮不住邹相竺脸上的凄冷神色,他转回头继续幽幽地听着曲儿,眼中泛着些许柔和的冷意。
  闻昭看了他一眼,仅此一眼,便是心下一惊。
  李相。
  这人上次在千秋宴上还唱了曲儿,但距离甚远,他又忙着看江忱跟苏钧吵架,竟然忽略了。
  他果然就在张自成身边,竟然敢把人带到宫里来,好大胆!
  “常晚风。”闻昭皱了眉,“我想回去了。”
  常晚风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察觉到了什么,“看到人了?”
  “那个戴着面具的,就是李相。我不会认错。”闻昭被那一眼看得不自在,他小声说,“我不想呆在这!”
  “这就走!”
  常晚风向张自成敬了杯酒,又与张辛寒暄几句,便起了身。
  第56章 刺杀
  两人挂着腰牌出了宫,天有些黑了,按着散宴的时辰,马车是要晚些才能到的,于是他们便并排缓缓往回走。
  “我认出了他,他也必然认出了我。”闻昭低着头看路上的小水洼,一个个绕过去,“不过他为什么在张自成身边?”
  常晚风挨在他旁边,在闻昭绕着坑坑洼洼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刚想说话,余光便瞄到了什么。
  他猛然伸手扯着闻昭领子把他拉到了里侧,一支冷箭顺着二人喉前穿过。
  与此同时一柄剑直着抛刺过来,将穿喉箭改了路。
  彭——
  一声尖锐刺响后,那支箭直扎进侧方的墙壁上,震落了些土灰块儿。
  常晚风反手接住抛过来的剑柄,转头去看。
  是宫中暗卫的箭。
  “师父!”江忱身形模糊,从小巷另一侧疾步跑来,双眸灼灼,“还好你们走得不快。”
  闻昭惊到了,他被常晚风挡在身后,他们二人又被江忱挡在身后,他想探出头看看,又怕自己添乱。
  江忱闪到二人面前先夺了常晚风手中的剑,目光从上方扫向四周,“你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给韩大人传信,宫里出来一批暗卫,我不放心出来看看。”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顺着街巷往耳中传,宫中暗卫最擅暗杀,这一箭射出就是奔着要人命,脚步声越来越近,常晚风捏了下手,眼神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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