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他目光发冷,
  她就抬眼,对他笑了下:“司命宫里太无聊了,所以出来走走。”
  她善于伪装,笑起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
  但说的话就很敷衍了。
  赵息烛闻言,差点气笑了——
  司命宫无聊?
  从昼那个贱/人留不住你是吗?
  他感觉自己喉咙口都泛上来一点儿血腥味,强忍着没和她说他已经知道从昼和她的事了。他也没拆穿她在敷衍,就算拆穿她,她也不会因此和他说实话。她来这有别的目的,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
  没法拆穿她背着他和从昼乱搞。
  拆穿了,怕辛苦维持的平衡碎裂。
  也没法拆穿她刚才的回答是敷衍。
  拆穿了,她继续敷衍,显得他不体面。
  赵息烛难得地感到荒谬,他竟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她面前纯吃哑巴亏了。
  她要是没失忆,他还能继续咄咄逼人,她现在失忆了,把他当夫君,他要是咄咄逼人,她可能下一秒就会来一句:夫君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感觉你以前都相信我,你让我没有熟悉感,总感觉我的夫君不会这样对我,你真的是我夫君吗?
  这一句就能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怪他嘴贱,当时不过脑子就骗她,他是她夫君。
  她太聪明,并不是那种说什么都信的人,他等她拆穿,但或许因为失忆了,她那天也没拆穿,好像真信了。
  但他现在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相信他就是她夫君?
  赵息烛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不敢想。
  有些问题很简单,甚至不需要怎么思考就能得到答案,但是答案太清晰太赤/裸地摆在面前,会让人避无可避。
  他这时候只是目光阴冷地盯着她。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劝自己吃亏是福,但越劝火气越大,在火气快要压不住的时候,他猝然起身,一抬手拽住她胳膊,把她也给拽起来,有点凶:“走了,回司命宫。”
  裴朝朝被他拽着踉跄两下:“怎么出去?”
  她站稳身子,不轻不重道:“这地方有进无出,你能出去?”
  赵息烛顿了下,显然也才想到这一点。
  但他却道:“谁告诉你的有进无出?我还听说这地方危险呢,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裴朝朝没出声。
  她的猜想还需要验证,所以她在观察赵息烛的反应,一点线索和细节都不想错过。
  赵息烛说:“试试,往外走走。”
  这地方没法瞬移,所以只能走路,他拉住她,又要往这区域的边缘走。
  因为脚上有伤,裴朝朝一站起来踩着地面就疼,手倒是还好,因为赵息烛拽的是胳膊,避开了她的伤。
  她不太怕疼,脚受伤以后走了这么远的路找药,也没吭声,但这时候赵息烛在这,她就不想自己忍着疼走路了。
  于是裴朝朝把手抽回来:“夫君。”
  赵息烛转过头看她:“又怎么了。”
  裴朝朝指了下自己的脚:“脚疼。”
  她这姿态看起来倒是有点像示弱了。
  赵息烛一直被她狠狠压一头,被她狠狠拿捏,任何时候她都游刃有余,眼下她这样,他心底恶劣地生出一种报复的爽快,终于也有她吃瘪的时候。
  他顿了下,随后嗤了声,漫声道:“脚疼忍着,你能走过来不能走出去?”
  裴朝朝缓慢眨了眨眼。
  她不说话,
  赵息烛将视线往下移,目光落在她脚上,她脚上伤确实很重,也不能用灵力治,皮/肉溃烂到快要能看见骨头了,就这个伤法,她每走一步估计都像在刀尖上踩了一下。
  他又出声说:“脚疼也不能不出去,你叫住我,又是想怎么样?”
  他语气仍旧慢条斯的,心里想着,如果她能求一求他,他也不是不能背她出去。
  他这话一落。
  裴朝朝道:“你背我走。”
  她是要他背她,但并没有求他,而是很心安得地在这儿命令他。
  赵息烛轻嗤了声,想说你求我我就背你走。
  她总拿捏他,也该是她求他的时候了。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
  下一秒,
  就看见裴朝朝动了下,他视线再往上,看见她两只手从身侧抬起来一点。
  这是一个要人背她的姿势。
  赵息烛看见这姿势,额角跳了下,话也卡在喉咙里了。
  他行为快过大脑,还不等脑子思考要怎么措辞,怎么用刻薄的话羞辱她,让她求他,他的身体就先自己弯了弯腰,做了个要将她背起来的姿势。
  紧接着,
  裴朝朝手往他脖子上圈了下,借力跳到他身上。
  赵息烛就这样把人背起来了。
  他感觉荒谬极了。
  他深呼吸,语气阴森森:“裴朝朝。”
  裴朝朝在他背上,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嗯?”
  赵息烛这次真气笑了:“你可真行。”
  *
  另一边。
  雾气笼罩着着整片区域,这地方最尽头有河流,被枯木遮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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