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裴朝朝拿到灵草,倒也没有再强求赵息烛帮她把药也上了。
  她把手脚上包扎的布料掀开,露出伤口,然后准备上药。
  那一边,
  赵息烛一直在看她,于是也看见她手脚上的伤——
  皮肉都腐坏,溃烂得深可见骨,不知道有多疼。
  他顿了顿,半晌又倾身过去。
  裴朝朝抬眼看他,轻飘飘问:“怎么了,又反悔了,要给我上药?”
  赵息烛心里烦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犯什么贱,身体和大脑好像一分为二,脑子里在想她只是受伤了,不是残废了,能自己给自己上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把从她手上抢过那灵草,然后小心翼翼帮她把伤口先清干净。
  他垂着眼睫,把灵草上疗伤效果最好的枝叶摘出来,慢条斯道:“不然呢?”
  他情绪不佳,但或许是这段时间反复发火,这时候情绪已经有点接近麻木了,即使生气,也没到气急败坏的程度,脸色不好,周身气压也低,但说起话来语气还算正常,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散漫:“你手都烂成这样了,能自己上药吗?我不给你上药,还有谁能给你上药?”
  从昼吗?
  从昼可不在这。
  赵息烛分拣着灵草枝叶,心想,算了。
  她失忆了,把他当正牌夫君,那他怎么就不算正牌夫君?
  现在他才是正牌夫君,她既然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从昼的事,就说明在她心里从昼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外室,小三,不值钱的东西,放在人间俗世里,这种身份的人都低贱得很,连给又名有份的正夫提鞋都不配,只要正夫不高兴了,随随便便就能发卖了。
  他堂堂正夫,和从昼这低贱玩意争什么?
  一个低贱、见不得光的东西也配伺候她?
  他把灵草枝叶碾碎,敷到她手上的伤口上,动作是不自知的轻柔。
  只有当正牌夫君的才配伺候她。
  只有他才配给她端茶送水,做饭,穿鞋穿袜,更衣上药。
  从昼还不配。
  第109章 从昼 留不住你是吗?
  裴朝朝手脚上的伤口没办法用灵力治, 就只能靠灵草。
  用灵力治伤,伤口恢复得很快,小伤基本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愈合如初, 大一点的伤口愈合如初也不会花费太久,像裴朝朝手脚上的这种, 如果灵力能治, 至多一刻钟就能恢复如初。
  但用灵草, 速度就慢得多,光是要止血就要花费很久, 要痊愈的话,至少也需要好几天。
  赵息烛把碾碎的灵草涂在她伤口,然后又重新包扎好, 这才又出声, 慢条斯讥讽她:“哑巴了?”
  裴朝朝伤口疼,
  她倒是不太怕疼,整个包扎的过程都没怎么出声, 但伤口溃烂, 皮/肉活生生腐蚀掉,她脑子里也差不多就剩下这种痛觉了。听见赵息烛说话, 她反应了一会, 过了两三秒才有点迟钝道:“嗯?”
  赵息烛扯了扯唇:“我刚才问你, 为什么自己跑到这来了。”
  他见她第一眼就问了她这话,结果她说手上脚上都受伤了,要他帮她把悬崖上的那株灵草采下来。后来又是挑灵草叶子又是帮她包扎,也忘记继续追问了,包扎完才想起来她从始至终没回答过他的问题。
  他在这给她当牛做马,包扎伤口,
  她在那把他的问题无视得彻底。
  赵息烛心里蓦地生出来一点很微妙的不平衡感,蹲在她面前,恨不得把刚包扎好的伤口再给拆掉。
  但她伤口上的药是他亲手给她涂的,也是他亲手给她包扎的,都是他的劳动成果,他如果再拆开,不就是和他自己过不去吗?
  他掐了把指尖,没动作,语气中透露出一点不耐烦,催促她:“说话。”
  裴朝朝就没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最开始跑到这地方来是怀疑这地方不对劲,而薄夜的识海中恰巧能看见这片区域,所以她把薄夜弄过来,想等薄夜看见这片雾以后再进他识海看一眼,说不准他就想起来了什么线索。
  后来进到这片雾里,是对所处的环境有了别的猜测,想进来再验证一下。
  她面对这里,本能就是觉得这地方危险,不想一个人进来。
  所以才说出那些话,激薄夜带她进来,毕竟进来后如果遇见危险,她还能让薄夜给她当替死鬼。
  就像后来她猜测这地方是假的,然后把薄夜按进河里那样。
  她想到这,抬眼看赵息烛,正对上他有点凉的目光。
  他看起来不太高兴,像是憋着一肚子火气,就等着她回答他,似乎如果等会儿她的回答不让他满意,他就要发作了。
  赵息烛性子本就阴晴不定,情绪很少外露,更是让人难辨喜怒。
  周围人惧怕他,都是因为有时候他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突然变脸发怒,惩治人的时候手段也非常残忍。如果换做平时,他在人前露出这样的目光,周围人应当已经吓得跪地求饶了。
  但裴朝朝一直不怕他。
  失忆前不怕,失忆后也不怕。
  她好像永远笃定能拿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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