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在意,不会被他哄骗到,像神明俯瞰蝼蚁。
  白策索性不装了,直接拍开琼光君的手。
  他很虚弱,力气也不大,但那种危险与嘲讽的气势却很足:“我就算是狗也是她的狗,不是你的狗。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打我吗?”
  琼光君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下。
  他顿了顿,随后被他这话激起火气来,直接扯住他身上的链子。
  这一下拉近距离,白策身上的痕迹更加清晰,琼光君越看越妒火中烧,又不敢再舞去裴朝朝面前,最后直接施灵力强抹去白策身上那些痕迹,她的咬痕,抓痕,甚至于她打出来的鞭痕!
  这并非治愈的咒术,而像是要剐掉白策一层皮,带着愤恨,几乎要把白策的灵魂都撕扯碎裂!
  两人暗流汹涌,没发出太大动静,但有点暗搓搓你死我活的意思。
  都很懂事地没有波及裴朝朝,于是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条斯起了身,去卧房换了套衣服。
  换衣服时,她突然感应到白辞的气息近了——
  她和白辞曾结过一半的师徒印,虽然因为薄夜插手,最终未曾成契,所以她依然对白辞的动向能有隐约感应。
  至于体内白氏禁术的反噬,大约是因为和白策双修过,所以那反噬消失了,取而代之丹田处愈发充裕温暖的神力。
  神兽的内丹融入身体,之于白策的凡身是煞气,之于她是神力。
  倒很奇怪。
  她现在也是凡躯,这些煞气汇入体内成为神力,真的仅仅是因为命簿上所写的,她体质特殊,体内的血仍是仙露神血吗?可白策现在血脉里也仍有属于神的气息。
  裴朝朝思忖着,手落在丹田处,好似隐约有了些头绪,
  但这时候,感应到白辞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不得不掐断思绪。
  不知道白辞是不是来找白策的,
  但她还需要从白策身上渡神力,暂时不能让白辞把人带走。
  ……还是继续关起来为好。
  *
  再回到浴室的时候,琼光君和白策已经明晃晃打起来了。
  或许说打起来也不贴切,
  是琼光君从暗搓搓对白策下手、表面不显,变成了明着对白策下死手。
  白策太虚弱了,没什么反抗的力气,
  他被搓磨得有些晕眩,喘不过气却仍旧笑着,整个人看起来又娇又癫狂:“你敢真杀了我吗?她都说了我是她的狗,你杀了我,她会怎么想你?”
  琼光君眼睛几乎都红了,指节用力得咔哒作响,似乎被这句话激得也要疯了,一下就抬手掐住白策脖颈,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用力,白策被掼到浴池边角,头撞到尖锐处,瞬间皮开肉绽,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一瞬间有种玉器破损感,但漂亮的玉器即使碎成残片了也还是漂亮,只是实在太凄惨。
  裴朝朝不能让白策死了,
  她走过去,从后面抓住琼光君的手腕:“可以了。”
  她声音还是柔和的。
  琼光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转眼看见她,手上力道不自主松了松。
  裴朝朝这时候直接一根根掰开他手指:“你再这样,他真要死了。”
  她把琼光君的手推开,然后抬手卡住白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面对她,另一只手轻轻翻开他头发,去查看他的伤口——
  还好。
  只是一个不算大的口子,血流得多,就显得骇人了,
  甚至糊住眉眼、视线,睁眼看去,本就模糊的视线又蒙上一层血雾。
  白策在强烈的缺氧后,乍然吸入空气,
  他猛烈咳嗽起来,下意识抓住裴朝朝的手,视线在她脸上看了又看。
  或许是意识太模糊,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到了神智不清的程度;又或许是她屡次在他濒死时撞入视线,而濒死时刻看见的人总会让人误以为是救赎。他已经无暇去思考她是否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和耻辱,这一刻,他的所有注意力只能停留在她脸上,茫然地接上她刚才的话:“我要死了?”
  裴朝朝抹掉顺着他眼睫流下的血迹:“不会。”
  白策温顺地闭上眼,迷迷糊糊问:“为什么不会?”
  裴朝朝诚实回答:“我暂时还不会让你死。”
  她语气一如既往柔和:“你变成狐狸,我带你回去。”
  白策这时候也不像随时等着反扑的野狗了,更像落水的小狗,他像是回忆了一下狐狸怎么变,然后茫然地摇了摇湿漉漉的尾巴,变成一只狐狸。下一秒,就被裴朝朝拎进怀里。
  她把他抱回暗室里。
  那一边。
  琼光君跟着裴朝朝来到暗室。
  自己刚才失控的样子,是不是又惹她讨厌了。
  他有些懊恼没控制住情绪,但那狐狸精满身痕迹把自己归结成她所有物的样子实在是太下贱了,甚至于耀武扬威,说他不敢杀了他,而她也真的阻止他对那狐狸精下杀手。
  琼光君压抑住对狐狸精继续下手的冲动。
  即使骨子里疯癫阴暗,但他至少不能再继续在她面前露出这丑陋模样,于是故作淡然道:“狐狸精为妖,留在身边做什么?如果只是想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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