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重逢后,她变了许多,心事喜欢藏在心里,总是敛着脾气委屈求全,这些改变让他心疼不已。
他倒宁愿她还是从前那般,有不开心的自由。
此时见她这般模样,赵缨竟然觉得安心愉悦。
但灵徽并不愉快,反而觉得如坐针毡。
他们坐得太近,已经有探究的目光向他们投来,她本就声名狼藉,不在乎多一重流言,可她不想与他再扯上什么关系。
曾经怎样的亲密无间,辅车相依,也不过是过去的事情。她喜欢回忆,却不代表她会执着在回忆中,抱残守缺,画地为牢。
还未想到怎么逃离,就见一女子袅袅向他们走来,身姿若柳,芙蓉如面,款步到赵缨面前,声音很清越:“建康一别,不想这么快又见到都督了。”
说罢,她嫣然一笑,将手中的酒盏奉上:“一盏薄酒,且敬重逢。”
此女正是王令华。
赵缨没有多余的表情,接过酒,浅饮一口,点头道谢。
王令华却很开心的样子,在赵缨不远处坐下,与他侃侃交谈起来:“都说建康繁华,在我看来襄阳也不差什么。都督将这里治的很好,怪不得我阿父一提起都督,总是颇多赞誉。”
赵缨不置可否,敷衍了一句:“相国抬爱罢了。”
他的视线看向了灵徽。她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半点兴趣也没有,自顾自地和手中的核桃斗气,不用工具,就那么徒手捏。
但很显然,她对那个坚硬的东西无能为力,只好颓然丢开。
赵缨被她逗笑了,伸手将她丢开的核桃拿回手中。微微用力,坚硬的壳应声碎裂,他一点一点取出果肉,放在帕子上,递给了她。
一套动作娴熟至极,像是经常这样做。
灵徽也不客气,捧着帕子,将里面的核桃风卷残云的吃了干净,只是余味过于苦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都督与女君十分熟稔?”王十六娘试探地问,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好奇。她生着一个讨喜的长相,总是笑眯眯的,任谁也不好意思拒绝她。
但赵缨显然是个例外,他一直都是那种不解风情的存在,冷硬的像块石头。听此一问,回答道:“她于我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存在,怎么,女郎竟不知?”
赵缨语带讽刺,谁听不出来。若灵徽是王十六,定会很尴尬。可王令华却只是僵了一下,笑得依旧妍美:“哦,我想起来了,女君与都督是一同长大的情分,那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说罢,她又斟满一杯给灵徽,口中道:“这一杯,敬女君。”
灵徽刚打算接过,酒盏却落到了赵缨手中,他蹙眉,语气不悦:“吃伤了脾胃,还敢饮酒。”
说罢,将盏中酒一饮而尽,脸上仍是淡淡的,并无抱歉之意,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赵缨是个从不露锋芒的人,很有城府,很能沉住气。灵徽觉得他和王令华之间很是奇怪,但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
第63章 六十三、解释 我食不下咽,辗转不眠,……
灵徽还是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毕竟春光再好,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也难免扫兴之至。
星台不知她的心事, 还一直在耳边夸赞王令华的琴技:“那王女郎生得漂亮, 琴也抚得好,方才一曲下来,连奴婢这种不通音律之人都听呆了。”
可不是么, 春日里弹奏《凤求凰》, 果然恰如其分。别说琴弹得好不好, 单那多情的眼波,旖旎的情思, 听不懂便是傻子了。
“将琴代语兮, 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听听,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呢。
赵缨又不是不通音律,相反, 他在音乐上的造诣连阿父都常常夸赞。方才若是给他支洞箫,他怕是忍不住要和人家琴瑟和鸣呢!
云阁一向比星台细心, 对于灵徽和赵缨之事也知道的更多些。灵徽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满城传遍的赵缨要娶王家女的事情, 灵徽有多介意,她不是感觉不到。
可惜, 赵郎君心思莫测, 女君想法亦难明。
云阁忍不住叹气,但见灵徽怏怏不乐,忙又转了话题:“都督今日似乎很忙,短短半日, 就有五六拨人来找他。”
灵徽心不在焉,听她这样称呼赵缨,还有些不习惯:“你都叫他都督了,便知他如今位高权重,忙些不也正常吗?”
她今日耐心不好,说出的话就像是刀子一般,也不知是要伤别人,还是要伤自己。
星台没注意,听云阁那样说,想起了这些日子的传言:“都说匈奴集结了二十万人马,兵分三路南下,其中一路便直奔南阳而来,足足有八万人。”
“如此军事机密,怎会在坊间广为流转,此传言不一定为真。”灵徽思忖了片刻,道。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并没有如此笃定。匈奴刘棼野心勃勃,趁大魏内乱不休,挥师南下也不是不可能。
赵缨主官荆湘司梁四州军事,此番匈奴若来,他身上的担子会很重很重。
灵徽恼恨自己心软,明明他身上还背负着晋阳叛徒的嫌疑,明明他背信弃义要与王家结亲……但她就是不肯相信,还是会担心他。
正在郁闷中,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快要靠近軿车时,却减缓了速度,只是跟随在后,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