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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许活打断,直言:“我们二人自是比不得诸位精通琴乐,不过恰逢春日宴,难得一聚,也不愿扫了诸位的兴,不如朱振与诸位合奏一曲《破阵曲》,我舞剑助兴,如何?”
  《破阵曲》煞气太重,少有人弹奏,尤其在其乐融融的宴席上,都是些悠扬的丝竹吱声。
  他们也不见得会。
  就如同李栩然的邀请一般,她的邀请抛回去,他们又是否接的下来?
  该迎自然要迎,但以短击长,显然不明智。
  而李栩然听了许活的话,面上一滞,露出几分窘意和不甘。
  徐泽安已过了年轻气盛争一时之气的年纪,直接拱手道:“徐某不擅此曲,若要合奏,只能当个看客了。”
  陆屿也没有参与,作为主人替李栩然圆了个场。
  其他人面色不变,很是从容,显然不惧。
  陆屿更是眼露兴味,“来人,取剑来!”
  这便是确定要合奏了。
  陆屿又问:“诸位都用什么乐器?”
  几人手边便有先前用的乐器,唯有顾笑舟换了埙。
  朱振在许活耳边紧张道:“我不会《破阵曲》啊,我插进去岂不是丢人?”
  “战鼓你还不会敲吗?”
  “会是会……”
  武将传承到这时,也要识文断字,习君子六艺,朱振懂乐理,只是不精,但他幼时在边关待过两年,说是战鼓和号角声启蒙也不为过。
  而武将的孩子,自小玩儿的是战场杀敌、舞刀弄枪的游戏。
  “你看我剑势,谁都不必理,只管敲你的。”
  朱振一听,一咬牙,奏就奏,谁怕谁?
  陆家的庄子里还真有大鼓,仆人小心翼翼地搬来,放在水榭外。
  同时,仆人躬身,双手呈上来一柄剑。
  许活单手握住剑鞘,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抽出少许。
  银光刺眼。
  陆屿笑问:“许郎君可满意?”
  “剑是好剑。”
  可惜秀气了些。
  祖父曾经告诉她,兵器就是兵器,兵器的作用只有一个,见血和杀敌,只要足够锋利结实,就是好兵器。
  这把,华而不实。
  许活没有掩饰神色。
  陆屿和四驸马陈境泽对视一眼,兴味更浓。
  许活走出水榭,站到曲桥正中。
  陆屿四人只简单沟通了先后,便抬起手准备。
  朱振站在水榭外,举着俩鼓槌一脸懵。
  他们并没有完全按照曲谱,而是自行安排,以乐切磋。
  顾笑舟的埙声先起,大漠孤烟的孤寂,战场的萧瑟沧桑,油然而生。
  许活右手持剑,横在眼前,手指沿着剑脊抹过,缓慢起势。
  朱振气虚,不甚熟练地敲击起大鼓,声音不高不急。
  四驸马陈境泽的琵琶声加入,只几下,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注意力。
  许活踩着点,挽了个剑花。
  林牧的笛声响起,埙声与之缠绕。
  琵琶声再次加入,更急更密更攥紧人心弦。
  朱振的鼓声在几人压制下,更像是背景音。
  这时,许活的的动作越来越大开大合,剑在她手中,仿佛渐渐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劈剑、点剑、旋转平抹、翻身而起……
  她在三尺多宽的曲桥上如履平地,且招招凌厉,未有一丝犹豫胆怯。
  水榭上,无论是合奏的几人还是两位看客,眼神全都锁在她身上,目光灼灼。
  剑尖朝着水榭的方向横扫过,杀意凛凛,与她相对之人仿若她的敌人,无法撼动她分毫。
  又是一剑刺来,似乎有剑风袭来,李栩然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怯意,死死定住脚未退分毫。
  徐泽安亦是震惊。
  其他人没被这锋锐的剑意吓到,但也被激起了战意,杀气纵横,合奏中尽数展露。
  如同有千军万马,喊杀阵阵,在许活这个将军的带领下势不可挡。
  朱振只专注地看着许活的剑,渐渐忘了一切。
  鼓点渐急,鼓声越来越密集激昂,像是战势已至焦灼,在将军的带领下奋力一搏,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许活转手一翻,剑在空中飞速旋转,她一脚踢出,正中剑首。
  长剑如同流矢,裹着寒光,飞刺向水榭。
  李栩然退了一步,徐泽安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琵琶声、埙声、笛声、鼓声一时间都停了。
  “铮——”
  剑尖插入水榭柱,剑身剧烈颤动,铮铮作响。
  片刻后,埙声和笛声又起,带着战后的寂寥和惆怅。
  四驸马拨弄了几下琵琶弦,便放到了一边。
  这时候,朱振兴高采烈地敲起来,完全不管别人的节奏,鼓声里全是胜利的得意,毫不掩饰地喜气洋洋。
  不合拢的声音,林牧和顾笑舟对视一眼,林牧摇头失笑,率先放下了手。
  顾笑舟随后。
  许活重新回到水榭。
  朱振等着她一起进入水榭,昂首挺胸的,得意极了。
  陆屿夸赞:“荣安风采卓绝。”
  林牧含笑点头,认可他的说辞。
  徐泽安出声附和。
  顾笑舟的态度也较先前有所变化,入眼了,不再那么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李栩然的傲气收敛,沉默。
  陆家仆人过来禀报,得了陆屿的首肯,搬上来烤炉和处理好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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