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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的素养 第18节

  她小心翼翼地飞过几圈,捏了个玄变诀,寻了个后山不起眼的地方落下,直往屋舍飞去。
  她的房门紧闭,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她暗自大松了一口气,顺着门缝钻进去,见到榻上被褥起起伏伏,竟像是躺了一个人?
  她大吃一惊,缓缓地飘了过去,凑近一看,原是几捧枯草扎了一个人偶,披着长发,躺在榻上。
  她“呼”得刚出了一口气,身后门扉吱呀一响,一道女音道:“你怎么谢我?”
  木离转身变作了人,见来人眉清目秀,一袭红裙,威风凛凛地站在门边,连忙笑道:“多谢清音!”
  清音上下看了她好几眼,“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又走到她身前,嗅了嗅,眉目一敛道,“怎地身上还有一股鸽子味儿?你是不是又去偷吃烤乳鸽了?”
  木离头摇得拨浪鼓似得:“不是得,别提我多倒霉了,被剑阵困在梓芜山上,困了一宿才下来。”她说着,就坐到了桌边,灌了一大口茶。
  清音奇道:“你跑去梓芜山了,我还当你是去昆仑山误了时辰?梓芜山有什么好看得,一群剑痴!”
  木离压低了声:“你小声点,师尊他还不知道吧!”
  清音笑了一声:“掌门昨夜便去洞中闭关了,三日后才出来,也算你运气好!”
  这一下,木离彻底地放下心来,不怕了!
  不禁大松一口气:“老天保佑!”
  清音又是一笑,低头却无意间瞄到了她云霞履上,临近脚尖处原本一朵洁白的祥云变红了。
  “你怎么了?还受伤了?去梓芜山和人打架了?”
  木离便将鸽子的事情草草说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字未提谢烬渊。
  清音听得摇头,又问:“你究竟为何去梓芜山?”
  木离老老实实道:“我昨日与清泉过招,见他出剑,不像是玄天峰的功夫,倒像是其他门派的路数,我便想着去剑宗第一派瞧瞧,兴许能看出点门道。”
  清音嗤笑道:“能有什么门道,他不过是求胜心切,想在宗门大比里夺宝罢了。听说几重秘境,奇宝无数,对修炼大有裨益。”她继而看向木离,“你一直无法结丹,兴许宗门大比便是你的机缘。”
  木离点头道:“我一定要尽快结丹才好。”
  只有结了丹,师尊才会允诺。
  她顿了顿,又道:“或许我也该学点剑修的门道,到时候真和人打起架来,赢面也大一些。”
  清音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叹道:“成天旁门左道,让你修炼就三心二意,还不如把前几日讲过的经法熟读几遍,别整日想着出门玩闹。”
  木离不躲不闪,被她戳得额头都红了,埋头虚心道:“我知道了。”
  清音点头:“见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今日还有讲会,道童们都等着呢。”
  她说罢就走,却被木离叫住:“清音,你学经的时候,可曾向谁借过书册笔记么?”
  清音如今乃是玄天峰,除开李孟寒,修为最高的道人,听此一言,冷哼道:“从未借过。”
  木离想了想,换了种问法:“那有别人向你借过笔记么?”
  清音答道:“无数。”
  木离扑哧一笑道:“那他们是真求道,还是假求道?”
  “好刁钻的问法。”清音沉吟片刻道,“确有那么一些不自量力的人早年仰慕过我。”
  木离听后,似懂非懂得点头道:“我原也是这么想得……没事了,你先走罢。”
  清音愣了愣,一头雾水地走了。
  木离换过衣裙,坐到榻上,脱下丝履查看伤处,伤得是小脚趾,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绿色的药汁。
  她碰了碰伤口,果真一点也不痛了。
  她嘴角轻扬,兀自笑了笑,心跳旋即扑通扑通地加快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欣喜一点一滴地在她心口发胀,让她恨不得抱着草扎的假人,在床榻上滚上几圈。
  谢烬渊。
  日影西斜,梓芜山上暮鼓敲响,谢烬渊自掌门的楼阁转出,沿着回廊往山后屋舍而去。
  有几个白衣道人,恰站在回廊下谈笑风生。
  待他走得近了,几人的谈话声陡然大了些:“有的人就是命好啊,被人看重,什么好的都紧着他一人。”
  另一人似笑非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掌门看重的可是修为。”
  “修为,难道梓芜山上金丹期只有他一人,为何宗门大比,如此早早地就定下了他一人,我等修炼时日远在他之上。”
  “这兴许只怪师兄貌不如人,难得小师妹青眼,并非掌门乘龙快婿之选咯……”
  “哈哈哈,实在是技不如人啊!”
  ……
  谢烬渊徐行而过,并未侧目,脚步也未停留,只是沉默地走了过去。
  这样的话,他听得多了,这一两年尤甚。耳朵都听得快起茧了,可是他问心无愧。
  他日日练剑,求道问道,是为剑宗,是为以剑立道。
  师妹、掌门是何等心思,他并不愿妄揣测,也与他无关。
  不生爱憎,也不愿沾染烦恼,沉沦滓秽。
  情易生邪,用情者,尽是烦恼,更有甚者,流浪生死,永失于道。
  与他所求大道截然相反,背道而驰。
  谢烬渊只叹何其可笑。
  宗门大比,无论掌门许与不许,他都必要前往,只为求一把好剑,一把能够配得上他的好剑。
  身后人声渐远,谢烬渊下了回廊,推门回到屋舍。
  周遭寂然无声,他点起火烛,桌上再不见了枯叶的痕迹。
  他拿起长案上的铁剑,一本书册忽然动了动。
  一只小小的纸鹤从书中飞出,在他眼前展开。
  纸上龙飞凤舞般地写满了几个潦草大字:
  大恩不言谢。改日再来看你。勿念。
  木离
  后面又加了两个大字:“盼复。”
  白纸悬在半空一息,复又叠回成纸鹤,轻轻地落回了书册上。
  谢烬渊垂眉看了一眼那纸鹤,思索须臾,提笔在鹤翼上写了几笔,伸手一挥,那白纸鹤就徐徐飞出了窗外。
  木离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复。
  她趴在大敞的窗台上看了好一阵天上又圆又白的大月亮。
  等到月影高悬于顶,那一只白纸鹤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她立刻激动地起身,伸手一招,白纸鹤速速飞到了她的手心停驻。
  定睛一看,白鹤翅膀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不必。”
  第24章 千春谷
  李孟寒出关当天,木离早早地乖觉地守在石洞外。
  天边将破晓,耀目的曙光洒在洞口,将幽深的石道照得半面成金。李孟寒踩着日光自阴影中走了出来,披头散发,抬手遮住嘴,闲闲地打了个呵欠,身上半披着飞鹤大敞,也未系带,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梦,双眼惺忪,脚步缓慢。
  木离见怪不怪,快步上前,将怀里捧着的茶壶和茶杯往前一递:“师尊辛苦了,先喝口茶润润喉。”
  李孟寒见她的面目被日光一照,笑容如同朝日暖洋洋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不禁轻笑:“无事献殷勤,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木离麻利地替他斟上茶,摸了摸茶杯,尚且温热,递到他手里,“师尊为何这样说,几日不见,徒儿甚是想念,又想着师尊今日又要启程去与几大道宗论道,共商大比一事,徒儿心中挂念,特来恭候师尊。”她抬头朝他露出个锤炼千百次的笑容,多一分则谄媚,少一分则虚伪,“徒儿想与师尊同往。”
  李孟寒呷了一口茶,茶水温热,想来方才她确实一直将此杯此壶抱于怀中。他垂眉轻嗅,杯沿处尚余海棠的馨香。
  木离的屋舍外海棠盛放不落,她的衣裙,发间,身上常年皆有此香。
  李孟寒将温茶一饮而尽,语音冷淡道:“既如此,你便与我同往。”
  木离喜形于色:“多谢师尊。”心中却忽然想,不晓得今日梓芜山会有谁去。
  *
  五大道宗约定于群峰环绕的千春谷见面,此处离五大派所在的五峰距离相似,又近几重秘境,历来都是道宗会晤的地点。
  谷中建有一座五角飞檐吊楼。
  最先到的便是梓芜派的掌门,刘壁,跟随他一同入楼的有五个弟子,紧随他的是他早年收的弟子,王重幻,李起和周度,三人都是金丹修士,其余两人跟在最末便是谢烬渊和刘紫鹜。
  刘紫鹜第一次来千春谷,瞧什么都新鲜,东张西望,整座吊楼金碧辉煌,可上得楼来,却只在中央摆了一张八卦石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她好奇地问道:“阿爹,这个石桌有何玄虚?”
  刘壁指点石桌前:“阴阳恒相对,此桌中便是第一重阴阳幻境。日月同辉之时,幻境便会开启。”
  刘紫鹜“嗯”了一声,绕着桌子转了一圈,青城派和崆峒派的道人便到了,楼中加起来足有二十余人。
  她再不多话,只与众人互通姓名,寒暄了一番。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灵泉派的掌门李桂也带着他的三个徒弟到了。
  他人还未上得楼来,浑厚的女音却从四面八方传进楼来。
  “是我的不是,误了时辰,让诸位道友久等了。”
  话音落后,李桂婀娜地走上楼来,她生了一张标志的鹅蛋脸,眉如翠羽,肤白胜雪,美目流转间,美不胜收,她的徒弟个个都穿着灵泉派青豆色的道袍,在她站得挺拔,一字排开,亭亭玉立。
  楼中的空气凝滞了一瞬,刘壁笑道:“李道友客气了,你还不是最晚的一个。”
  李桂闻言一笑,左顾右盼后,了然道:“道君还没来?”
  刘壁微微颔首,面上带笑,心中却是不忿。百年来,梓芜山以剑立道,五大道宗隐隐以其为首。
  可李孟寒偏不,李孟寒修为虽是飞升期的修士,却迟迟未飞升,自他有印象以来,李孟寒就是玄天峰掌门,少说也作了几百年的掌门了。
  论资排辈是前辈,可总也不飞升,算什么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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