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爸,你来的这一路,有人向你说过难听的话吗?”云绥反问。
  “难道有人会当面说吗!”云野简直暴跳如雷,“他们不说,难道不会在心里想吗!”
  “心里想又怎么样呢?谁私下里没有说过别人的话坏?你的员工难道不会背后说道你吗?”云绥捂着脸平静地反问,似乎真的非常疑惑,“满大街的人谁没被背后说道过?即便不是同性恋,他们也会有无数个别的理由背后攻击我,但听不到的攻击又能有什么影响呢?谁敢说到我面前呢?”
  云野被他的诘问哽住。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他扭过头恨恨道:“你去和你妈说去!”
  “她在听呢。”云绥把握在手里的手机翻过来,通话中界面的顶端赫然是“林女士”
  云野没想到他会如此破釜沉舟。
  他正想找补一句,电话那边突然有了声音。
  林薇的嗓音还哑着,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小绥,你一定要这样逼妈妈吗?”
  “是您一直在逼我。”云绥闭上眼叹了口气,“是您在强迫我接受您设定好的结局。”
  电话里停顿片刻,传来林薇的哭腔:“妈妈是为了你好!你懂吗!”
  云绥从未有一刻如此无力。
  “妈,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他捂住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住哽咽,“如果您实在接受不了,我可以搬出去,等您愿意见我的时候再回来。”
  第106章 流年
  林薇确实生病了。
  云绥手机一关机, 她就连忙追去机场,找人找了一天一夜,把自己累病了。
  虽然母子俩的关系几乎要降至冰点, 听说她还没有彻底恢复, 云绥也焦急地恨不得让司机五分钟赶回去。
  好巧不巧, 两人进门时林薇刚好从楼梯上下来。
  行色匆匆的云绥当即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
  林薇迅速点了下手机, 云野的来电提示音戛然而止。
  “还知道回来。”她走下楼梯, 停在云绥面前看了他一阵, 淡漠道,“滚上楼收拾,手机给我。”
  云绥不为所动。
  “我没有找到他,您放心。”他的手插在大衣衣兜里,没有丝毫同意的意思, “所以,手机也不会给您。”
  林薇回暖的脸色瞬间冷了。
  云绥移开眼,不想看她冰冷的神色。
  “如果您还是无法容忍。”他闭上眼睛,微不可察地叹息,“我可以暂时搬出去,您想见我时再回来。”
  摇摇欲坠的和平终于彻底碎了。
  “滚!”林薇指着他身后的门,绷着的弦无可避免地断掉,“别让我看见你!”
  云绥做了个深呼吸, 向她鞠了一躬。
  “对不起, 妈。”
  行李箱滑动的声音在地板上响起, 然后是缓慢地关门声。
  独立生活没有他想的那么难。
  当然,这还要感谢迟阙破釜沉舟留给他的股份。
  他在南城一中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除夕夜也没有回家。
  林薇和云野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云绥对过年有一种微妙的抵触,烟花爆竹声响起时, 他带上隔音耳罩继续看书。
  耳罩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令人心悸的声音被削弱地几乎没有。
  除了安静得有点冷清。
  不过,他早就习惯孤独了。
  时钟到十二点时,云绥合上手里的书,在书桌前呆坐了一阵后,从书架上取下那个铁盒子。
  迟熠转交给他后,云绥就没有打开过。
  他隐隐测猜的到盒子里的东西,也因此始终不敢真正打开。
  不过,除夕是个特别的时间。
  他似乎总能在这天拿出无穷的勇气。
  也许是因为最糟的已经经历过了吧。
  他把盖子打开,里面一盒满满当当的千纸鹤。
  每一只千纸鹤都牢牢抓着一颗巧克力,是他最爱吃的那种。
  不过,早就已经过期了。
  他把花了大半个晚上,用小刀小心地把纸鹤和巧克力分开。
  准备收工放回纸鹤时,他手指一顿,转而将千纸鹤慢慢展开。
  空的。
  云绥抿了抿唇,继续打开下一只。
  还是空的。
  云绥没有失望,平静地继续拆。
  书桌边的时钟兢兢业业地工作到深夜,手边的空纸鹤数量越来越多。
  只剩下最后十几只的时候,云绥停了手。
  真是段子看多了。
  他揉了揉眼睛暗笑自己失心疯。
  事发到出国拢共半个月,迟阙哪来的时间给他一页一页写了再折。
  云绥把看过的纸鹤塞回盒子,刚要收拾剩下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黑色痕迹。
  他愣了一下,连忙把这只特殊的纸鹤翻过来,只见它的背面上有一个被遮挡了一半的字迹。
  小小的痕迹像一记铁锤砸在他心脏上,云绥激动地站起身,竟有些头晕目眩。
  纸鹤被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一句“我好想你”
  清隽大气的字迹鱼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纸面上留了一道黑色油墨印记。
  云绥几乎能想象到那场景。
  他小心地写了这句话,却在落笔之后听到开门声,于是赶忙把便签叠成纸鹤加以掩盖,却不小心蹭到未干的油墨。
  若非如此,他不会失误把文字折在外面。
  人在绝望时,给一点盼头都可以支撑着站起来,继续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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