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另外二十八位户主的礼花美的各有千秋。
  云绥坐在窗边享受着爆裂声将寂静的房间填满的过程,瞳孔被各色礼花映照得流光溢彩。
  太亮了。
  他猛地拉上窗帘,抹掉蓄在眼眶里的泪水。
  鞭炮声了一整宿,最后一朵礼花在窗边碎裂时,云绥坐在地毯上靠着窗棂缓缓闭眼。
  震耳欲聋的声音归于沉寂,好像有一道细微的声音悄悄钻破屏障。
  他说,“新年快乐”
  熬了一整夜的干涩眼眶涌出湿润的水。
  独自一人被关在房间里远比想象的要煎熬。
  人是群居动物,可以一天两天不和人说话, 不接触外界, 那如果是一星期, 甚至更久呢?
  被囚禁的第十天,云绥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书。
  翻完最后一本《瓦尔登湖》时, 云绥把书随手丢在地上,栽进被褥间, 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那个声音消失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听到房间里另一个声音叫他,“小绥”
  每次他将要入睡时,就会听到一句“对不起”
  困意便散的一干二净。
  他只好挑了一本传闻中十分无聊的书,没想到睁眼看到了天亮。
  云绥闭上眼,囫囵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片丛林中修了个木屋,惬意地生活着,等待外出的同伴回来。
  那个同伴从未出现,但直觉告诉他,就是迟阙。
  等待的不知第几天,他听到了敲门声。
  脚被绊在床边,他听着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却怎么都过不去。
  这阵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响亮,云绥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房间外真的有人在敲门。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打开门。
  “屋里没有管制刀具也没有药,他能出什么事?”
  云绥扶着门愣在原地。
  林薇也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凑巧,脸色一僵。
  管家自觉退到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母子俩。
  “呵。”云绥笑了一声,偏过头不看她,“确实没出什么事。”
  他从管家手里接过早餐,平静地笑笑:“麻烦了。”
  门被砰一声关上。
  当晚,云野带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
  “你是不是觉得跟一个男的鬼混很有理?”他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将一叠文件甩在桌上,点个根烟:“你自己看看。”
  云绥接过文件。
  那是一份股份赠予协议书。
  “那小子把百分之二的股份无偿赠送给你,作为道歉礼。”云野弹了弹烟灰,扶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云绥翻着文件,面无表情:“你们会答应?”
  语调毫无波澜,分明是笃定了他们会阻拦。
  “我们能不答应吗!”云野突然怒起,把文件夹甩在桌面上,“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就不走,把所有股份无偿捐赠给国家!谁能不答应!”
  云绥无声地翘了下嘴角。
  “你还笑!”云野抄起文件砸在他脸上,“你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其他人会怎么看你吗?你也笑得出来!”
  云绥抹了抹嘴角,古怪地咳嗽一声。
  “签字!”云野虎着脸把笔拍在桌面上,“如果你不打算认错的话,就不要张嘴浪费我的时间。”
  云绥抿了抿唇,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合同内容和迟阙的签名。
  “怎么?你爹妈还能害你?”云野冷笑。
  云绥没回话,抬笔签了名字。
  文件被人十分不客气地抢走。
  “好好反省。”云野甩下一句话,摔门而去。
  房间又回到了原样。
  云绥躺在床上,看了一夜的天花板。
  后来的五天变得更加痛苦。
  读完所有书后,云绥唯一的消遣方式也消失了。
  没有任何沟通和接触外界的渠道,他像一座孤岛一样独自漂浮在汪洋之上。
  第十二天的时候,云绥被迫拿出已经写完的练习册。
  人无聊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连学习都是一种快乐。
  云绥百无聊赖地翻开化学练习册,一个小东西从夹页里掉了出来。
  是一张布满折痕的便签。
  云绥百无聊赖地沿着折痕叠了回去,叠到一半时,手指突然顿住。
  那是一个千纸鹤。
  他连忙把纸鹤展开翻到背面,一行清隽的字出现在他眼前
  -对不起-
  “对不起”
  那个嗓音再次响起,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清晰,更加熟悉。
  被他刻意遗忘的下午叫嚣着冲进脑海,好像有谁扶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怀里按了一下。
  云绥后知后觉,那人当时拉他是想留一个拥抱。
  可惜他太迟钝。
  可惜行动太苍促。
  可惜时间没来得及。
  淡黄色的便签纸被成串的眼泪打湿,云绥狼狈地擦干眼泪想把纸鹤叠回去,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第一次想起声音
  “怎么……这么难啊……”
  第十五天的夜里,林薇来了。
  地毯上散落了成千上百只纸鹤,她没怎么留意,抬腿要往进走,被云绥抓住手臂。
  林薇愣了一下,只当他还在闹脾气,避开纸鹤走到床边坐下问:“还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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