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陈靳舟的生活变得枯燥无味,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但这样的生活他很知足,有父亲在就是他最大的慰藉。
直到蒋浔之的出现,他的生命里才透进了点不一样的色彩。
他包里总是会被塞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没见过的零食,有时候是没见过的小摆件,他的书包就像一个百宝箱,每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出现。
自从妈妈走后,陈靳舟就变得很孤僻,他没什么朋友。
但自从这个转学生来了以后,他身后就跟了条尾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叫着他的名字,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有时候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好像也挺好的。
后来稀里胡涂的变成了恋人。
上了大学以后,陈父的病就变得很严重。陈靳舟几乎每周都要坐上往返海城和江港的车,照顾病人的过程非常艰难和折磨。
好在陈靳舟早在那些年里练就了一身本领,只是恋爱这件事情好像再也无暇顾及。但蒋浔之从没有抱怨过,反而是想尽办法让他开心。
他知道蒋浔之每次张罗着他的舍友一起吃饭都是为了他,也知道蒋浔之提出同居是想要多跟他待在一起,帮他分担照顾父亲的压力,虽然这个大少爷自理能力很弱,煮饭水平很糟,但那些都是他弥足珍贵的心意。
曾经,蒋浔之真的像一束光那样,照亮过他麻木黑暗的生活。
现在陈靳舟站在这个曾经属于他,如今又多了一段鲜为人知记忆的家里。
他卧室的墙上多了一整面照片墙。上面贴着他和蒋浔之的照片,有一张是从他们高中毕业证上裁下来的。
他的书桌上放着两本厚厚的本子:小船的成长日记(上)和小船的成长日记(下)。
他翻开,扉页写着:“送给小船的成年礼物——爱你的妈妈”。
日记从他还在苏医生肚子里就开始记录了,第一页贴着怀他时的b超单。
下册才记录了一半,停留在他小学六年级,苏医生去世的那个时间。
再往后他翻了翻,这是从高中开始的记录,他参加校庆的照片、他国旗下讲话的照片、高中毕业的照片、大学军训的照片、上专业课的照片……
有很多他自己都没见过,他都不知道这些照片蒋浔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只记得恋爱的时候蒋浔之有段时间迷上了摄影,动不动就拿着镜头对准他。
没想到这些都被他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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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浔之跪在红木地板上,坚硬的材质硌得他膝盖生疼。
他抬头看向母亲,那眼里除了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好了,时候不早了,收拾好自己下去吃饭。”沈韵站起身,“今天家里人多,不要失礼。”
“妈,”蒋浔之的视线逐渐模糊,但语气却坚定,“如果陈靳舟坐牢,他前脚进去,我后脚就会把我爸这些年出轨受贿的证据交给纪//委。你要是毁了他,我就毁了这个家。”
沈韵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愠色。
“你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姓蒋?”
“妈,我早就疯了,还是您亲自给我找的医生。”蒋浔之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面前的椅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鲨鱼,张着血盆大口冲他扑了过来。
蒋浔之这次怎么也变不成海鸥了,他一点点被眼前的庞然巨物吞噬……
第47章 像孤魂游荡世间
父亲在世的时候,陈靳舟曾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这套房子,因为他觉得父亲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在回江港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很少踏足这些充满回忆的场所,他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蚕蛹里,与世隔绝。
江港与他而言,曾黑暗潮湿,雾气笼罩。
但拨开云雾,在这里他曾拥有过美好幸福的童年,如今那一切都被好好的、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他心底最渴望,而永远也无法再度拥有的亲情,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他细细抚摸过日记本里的每一张照片……
他见过这个世界上许多恶意,知道人心险恶,如唐倩、如母亲死后每一个对他抱有敌意并造谣生事的人。可又在一个充满爱与温暖的家庭里长大,相信世上的良善和美好。
陈靳舟把成长日记放回桌上,这才注意到桌角摆着几个白色的小药瓶,有一些尚未拆封。
他坐回桌前,研究包装盒上的说明以后,发现都是治疗幻觉、重度躁狂和情绪焦虑类的药物。
思考和蒋浔之重逢后,对方偶尔的反常表现,陈靳舟猜出了大概。
他最后没有从那套房子里带走任何东西,这曾是他的家,但现在法律意义上属于买主蒋浔之。
在走出景和花园的那个晚上,陈靳舟试图联系过对方,但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听。
——
蒋浔之躺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
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电击治疗后从操作室被推出来,护士叫他下床走一走。
他转头看着小姑娘眼角的一颗痣,配合地起身,双脚刚踏上地面就一个趔趄。
小护士赶忙上前扶住:“您还是先躺下。”
“你长得有点像一个人。”蒋浔之站在原地自顾自地说,而后又摇摇头。
“你能陪我聊聊天吗?”他语气飘然。
“想聊些什么。”护士索性和他一起坐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