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她看不见他的,陆简昭更看不见她的视线,只知道她醒了,气息从他心口上挪,在他喉结上圈起涟漪。
幽帐里,密不透风,他垂在侧身的手缓缓抬起,触过檀允珩侧颈,托住她的后颈,头一点点向下,顺着她额前一路轻吻到唇角,不再越举。
他的手温是炙热的,她的后颈是温热的。
在陆简昭抬手到落在檀允珩后颈处,她都不躲,一个习武之人,怎会放任旁人强迫。
是了,她是闭眼享受的,他是只给一点,绝不多给的,昏暗无度的静夜,二人缄口不言。
檀允珩搭在陆简昭腰际的手腕脉搏,心跳明显快了一瞬,很快被她舒缓开。
陆简昭的吻是在她掌控内的,是她想,她便能诱着人给的,蜻蜓点水的吻顺着她额前下滑,她不自觉闭了眼,他适合而止,她手慢慢从陆简昭腰际滑下,折肘抻在床榻上,都在步步诱着陆简昭抱她睡,昨晚抱她很舒服啊,陆简昭不抱,她偏要,微微抬起的头打算去够他的唇边,被陆简昭提上来的锦被轻轻压下,他的手臂搭在锦被上,一动不动,又成了一个揽抱她的姿势。
罢了,再搂她一个晚上。
第064章 心灯
寒夫子下葬前一日, 戌时末,有一家五口身上背着行囊,匆忙赶在亥时初, 城门关前一刻,摸黑出城。出了城, 城门关上,一家五口顺了口气。
一约莫二十有五的女子催促道:“总算出来了, 快走快走。”她身侧拉着他手的男子一旁还拉着一个孩童, 身前是家中两位长者,一家五口徒步出城。
“站住。”
一家五口刚走出城门没几步, 就被一声严厉吓住,没回头, 打算撒腿往前跑时,沿着城墙下等候多时的司昭府衙役快步将五人团团围住。
早在十六那日,檀允珩和陆简昭从寒山书院回到司昭府, 派衙役归整了寒山书院的学生家住何处, 接着衙役乔装去每家学生门前蹲着, 这些学生大都出于城西百姓之家, 趁着书院休憩,早出晚归随父母下田做农活。
却有好几个学生家中, 正是收成之时,却迟迟不见出家门,衙役派人回禀两位司昭,檀允珩和陆简昭让盯哨的衙役着重看着这几家的左邻四舍。
背后之人想挑起命运不公, 从而让百姓抱怨, 内朝争端,不会铤而走险, 一朝让檀允珩和陆简昭察觉,几家不下田地的学生家中,定然收了背后之人的好处,拿来掩护真正在寒夫子身边书童跟前挑唆的学生,就在他们左邻四舍间。
不出所料,一早出晚归的学生家中,在三日后的今夜,仓皇而逃,就是一位不下田地学生旁边的一家。
檀允珩和陆简昭领人提前在城墙外守着,夜黑风高,出城百姓不会多疑朝这边看的,城中守在这家旁边的衙役放哨过后,二人就知晓鱼儿上钩了。
寒夫子的丧仪在寒山书院,常理寒夫子无妻无子,学生该在灵位前提夫子守灵,二人一反常态,遣了所有学生归家,留了寒夫子收留的书童一人守灵,面对前来吊唁的臣子百姓,已打破了背后操控的人对二人的掌控,那么挑唆事端的学生一旦被查,操控的人顺藤摸瓜就会曝露。恰逢书童身世,二人心中本有疑,若操控者将受命于挑唆事端的人杀害,二人也可顺藤摸瓜,是以操控者只能让挑唆的学生铤而走险,在寒夫子下葬头一日,出城杀之后快。
漆黑的夜空,月清清淡淡,不远处的两侧风声瑟瑟,难抵寒凉,一家五口被围在中间,围住他们的人就是司昭府衙役,他们认得出雅正黑的衙役服制。
檀允珩和陆简昭从衙役外走到一家五口身前,二人得以看清,寒山书院的两位学生,一男一女,一对少年夫妻,还有一个八岁的女儿,一对年过五旬的父母。
夜色沉沉,风势阵阵,一夜霜寒,让人不寒而栗,都心知肚明的事,就没什么好多说的,那两位学生双双跪地,五旬父母接着跪地,只有那位八岁女童没跪。
“请两位司昭大人恕罪。”是牵女童手的男学生先行道,“草民姓宋,单字一个凛。”
“民女江氏,听闫。”一旁的女学生接着道。
江听闫和宋凛去岁开春结亲,年末生女,今岁开春随丈夫一同进寒山书院读书。
她早知道丈夫授命于一个黑衣人,隔一段时日,黑衣人会来家中一趟,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钱财,只为让她的丈夫接近寒夫子的书童,说一些关于人与人命运各不同的言谈。
读书明事理,她清楚,她的丈夫宋凛更清楚,命握在自己手中,命运靠的是自己而不是旁人,读书人有气节,背靠下田父母,笔杆挺直,书有出头日,但她的丈夫选了一条小径,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哪怕在一家五口从家中逃出城,她一颗提着的心刚刚放下,立即悬起,无一幸免。
江听闫全盘托出,一字不假。
宋凛补充道:“此事在草民十岁刚入寒山书院那年,黑衣人便找来,如今已五六年过去。”
话中敏锐,被陆简昭一瞬捕捉道:“本官查过你往昔文章,诗词歌赋,为何不去科考。”宋凛,一个从未在科考场上听过的名讳。
檀允珩在得知衙役所禀后,亲进宫一趟,先后去了户部、吏部,查了那几位住在不入田旁边的百姓姓甚名谁,阅了近几年上科考场的人员名录,只有宋凛这个名字从未在科考前的登记造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