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南白在盯着他。
自那日南白喂过他血, 他和南白双双昏迷后,南白就有些奇怪。
“怀安,你这里只会装着我,对吗?”
南白的手点在怀安心脏的位置。
他和怀安未曾说过情爱, 他们被束缚在一起, 以饲养与被饲养的关系。
问出这样的话语, 好似也只是为了让这畸形的关系更加牢固。
怀安理所当然点头,信誓旦旦给出承诺, “我是因你而存在,我只有你。”
花言巧语。
南白的心底烧出窟窿, 他笑容漂亮,“我相信你。”
当晚,皇帝于宫中设宴,为南白接风洗尘。
皇子嫔妃落了满座,六皇子南承未出席,据说是从迦南寺离开后,皇帝不知因何原因暴怒,差点将六皇子打断腿,现下约莫是在养伤。
南白的位置被安排在皇帝的左手侧,怀安则与众皇子坐在了一起。
按照道理,怀安同诸位皇子坐在一起不合规矩,但触及南白二字,规矩都成为了摆设。
席间皇帝未提半句捉妖,倒是将南白在寺中生活盘问得仔细。
怀安关注着南白的状况,一道轻佻的声音传过来,“大美人,你是妖吧?”
这人坐在怀安旁边,他半边身子靠过来,左手拎着酒,右手握着酒杯,醇香液体灌下,他嗓音都多了醉意,“还是只猫妖呢,可惜,我以为是白狐,不过嘛,猫妖在床上也别有一番滋味...”
“五皇子慎言。”怀安压低声音,他拉开与五皇子的距离,转头对跟着五皇子的侍卫道:“五皇子喝醉了,快些搀扶他去休息吧。”
细听,怀安的声音中掺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焦虑。
五皇子甩开侍卫搀扶的手,“我没醉,美人,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声音也这么清冷好听,你与我春宵一夜,我替你在这京都之中谋取个一官半职...啊啊啊!我的手!”
五皇子惨叫出声,他搭在怀安桌上的右手被一根银筷子贯穿掌心钉死在桌案上。
南白握着银筷的顶端,眸色沉沉,语气森寒,“将你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在这京都之中,若说任性必然是六皇子,但谈及娇纵非五皇子莫属,别说见血,就是一根头发丝五皇子也从未被人伤过。
凄厉的惨叫声自他嘴巴里止不住,“贱和尚!你敢伤我!我要将你拖出去大卸八块!”
南白冷意更甚,“道歉。”
“道歉?!我道什么歉?!这京都之中能和本皇子共度春宵那是无上的荣耀,我凭什么...啊啊啊!”
银筷再次刺入五皇子的掌心,他的手上多出第二个血窟窿。
“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美人我错了,你原谅我,求求你,放过我。”
南白的目光阴狠,他体内魔气侵蚀,寻常的恶在他这里往往会被无限放大。
眼前人该死。
道歉对南白来说只是给怀安听的。
他要五皇子死。
怀安太了解南白了,在南白的杀招袭来之前,怀安紧急挡在了五皇子面前,他柔声道,“南白,我没事了,已经够了。”
南白和怀安对视,怀安靠过来,在南白耳边小声道,“我胆子小,见不得血,如果他今日因我死掉,我会因为恐惧记得他一辈子,你希望我记得他一辈子吗?”
南白松了手,五皇子立刻连滚带爬远离南白,他完好的手抱住皇帝的大腿,哭诉,“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不过说了几句话,这个和尚就生生废了儿臣的手!儿臣以后再也不能骑马射箭了!”
“儿臣看他根本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圣僧!而是残暴嗜血的妖僧!”
大殿的气氛冷凝。
天子面前见不得血腥,更遑论行刺,胆敢如此者,人头早已落地。
南白立在殿中,入京都后他仍是玄色僧袍外罩了一层艳红的袈裟,眼尾红莲灼灼,耳垂出金色流苏晃动。
没有半点佛修的素净,倒是做足了妖僧的派头。
皇帝不悦。
他不悦不为五皇子受伤,而是南白竟然为一只妖伤人。
如此拘于情爱,不可成大事啊。
“南白,朕问你,你可知错?”
“南白无错。”
他站得笔直,连跪都不愿意跪,皇帝神色难看,皇后采薇劝道:“佛子初次入宫,怕是不知宫中规矩,想来是无意冒犯,只是五皇子这手...臣妾听闻迦南寺佛修无所不能,不若请佛子为五皇子看好这手,这件事便算揭过了,皇上觉得可好?”
重伤皇子是大罪,皇帝刚将南白带回京都,自然是不想罚人,皇后找好了台阶,皇帝没有不下的道理。
“就如皇后所说,南白,你是如何伤了他的,就将人如何治好,也算将功补过,朕不罚你这一回。”
“治?他碰了我的东西,这双手我便不能给他留,”南白勾唇,“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他治,只要他有命活着。”
“放肆!”皇帝猛拍桌子,殿中顷刻跪了一地。
南白站着,怀安立在南白身旁,南白是他的饲主,南白不跪,他也没有跪的道理。
怀安对皇帝有怨。
怨皇帝在南白年幼便要诛杀南白。
怨皇帝迟来的父子情深。
总归虚伪。
五皇子看南白就像是看恶鬼,他抱着皇帝的腿涕泗横流,“儿臣不要他治,他会杀了儿臣!他会杀了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