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随后又在盒中扒拉两下,不禁出声道:“相思子、苦参、当归、樱桃、菊花、薏苡、白芷、狼毒、远志、茴香?”
齐珩抬首看向常诺,道:“皇后殿下就没送别的么?”
常诺回道:“除此象牙盒外,当真再无其他。”
高季不禁问道:“皇后殿下这是何意?”
齐珩蹙眉不答,复而让高季拿了纸墨来,齐珩在纸上随意落笔,须臾,方豁然开朗,齐珩朗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高季与常诺皆懵懂不解。
齐珩攥着那当归,轻轻摇头。
面上笑意显然。
原不过三天,她竟也如此舍不得他,让人送此物是在告诉他,她思念他,想让他快些回长安。
齐珩将当归放回象牙盒中,小心地收在木箱里。
他又何尝不思念她呢?
白纸书难以诉尽她的思念,更兼笔墨留纸,相思之语羞人,她不好落笔,故寄此盒,为他二人之密语。
她的心事,只有他知。
她的愁苦,唯有他解。
齐珩含笑继续绣着手上的衣裳,希冀着日子快些过去,这样他便可快些回到她的身边。
第三日,立政殿内,江锦书扶着身子往窗外望着,心下不安起来。
眼瞧着渐黄昏,銮驾缘何还未回京?
余云雁屈身施礼道:“殿下,这菜怕是都凉了,妾先拿下去让人热热吧。”
江锦书点了点头。
江锦书眉间微蹙,轻声问道:“还没有圣驾回宫的消息么?”
余云雁正欲拾起碟子,听到江锦书的询问,她转身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
江锦书颔首道:“嗯。”
一小黄门惊慌入来,跌了个趔趄,跪伏在地,衣袍都来不及整理,他慌张道:“殿下不好了,陛下在途中遇刺了。”
“什么?”
江锦书匆匆起身,余云雁闻言手上一滑,琉璃碟坠落于地,形成碎片,在烛光下仍是流光溢彩。
江锦书腹间传来一阵疼痛,她再站不直身子,蜷缩着身躯,余云雁和那小黄门见状,忙上前搀扶。
江锦书抓着余云雁的手,弱声道:“找谢晏...快...”
第082章 兰襟将去(三)
江锦书醒时, 便见谢晏正候在一旁,江锦书喉中干涩,张了张口,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锦书只好指了指远处的瓷壶。
余云雁并不明江锦书意思, 只问道:“殿下好些了吗?可是要什么物件?”
谢晏见状, 便已知晓江锦书的意思, 忙大步上前, 倒了杯水递给她。
江锦书将水吃尽,说出的第一句话确是:“明之呢?”
谢晏怔住,敛下眼眸,道:“在紫宸殿。”
“我去看看。”
江锦书连忙扶住腰间,欲起身, 余云雁见状忙上前扶住她, 谢晏止住她的动作,道:“殿下别去看。”
江锦书双目含泪,几近将出, 怒声道:“为什么?”
谢晏对上她质问的目光,心中不忍, 只好迅速低头,移开视线,道:“陛下伤势过重, 伤口实不堪见,殿下腹中还有皇嗣, 若因此而惊了皇嗣, 臣等则罪丘山,殿下就算不为自己计, 也该为皇嗣计啊,还望殿下慎重。”
“陛下那里,臣和陈奉御定竭力为之,有任何事,臣定告知殿下,还望殿下且等一等。”
话到末了,谢晏的面上显得极为难。
江锦书摇了摇头,泪珠划过面颊:“你们没有资格拦我。”
说完,江锦书便再不顾身上的疼痛,执意起身。
还未踏足几步,便听谢晏沉声道:“皇后禁足于立政殿,无圣谕不得踏出半步。”
江锦书猛然回首,死死盯住了谢晏。
谢晏面容上显露歉疚之色,从怀中拿出齐珩的玉佩道:“这是陛下昏迷前下达的旨意,臣不敢矫诏,还望殿下恕罪。”
说罢,他轻轻抬手,六名女史即入。
那玉佩是齐珩贴身之物,几不离身。
那六名女史,江锦书是认得的,是御前的人。
谢晏此时能拿出此玉佩,又命令御前之人,可见确是齐珩之命。
领头的女使垂首躬身道:“请殿下回去吧。”
余下五名女史将门死死堵住,拦住了江锦书唯一的出路,见王含章站在门前角落处,江锦书似哀求的眼神看向王含章,王含章轻轻摇头。
江锦书怀着身子,断断是见不得齐珩身上伤的。
这是为了她好。
江锦书抬眼看向漱阳,只见漱阳双唇翕动,欲言又止。
她知殿下心中挂念今上,但殿下腹中怀着皇嗣,见了陛下难免不会心痛伤怀,再加上殿下的胎象不稳,若是真见了,这皇嗣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的。
是以,她也选择了站在谢晏这方。
江锦书心头不免绝望,因落泪而鼻尖酸涩,如溺于深渊般的窒息,江锦书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她指着他们,指尖微微颤抖,似在指责他们的无情。
江锦书呼吸渐渐急促,王含章见状,连连上前,心疼地抱住她的身子,指腹不断地摩擦她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