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齐珩冷笑,他看得真切,东昌公主分明是一口没喝,只用茶水沾了沾唇罢了。
“姑母喜欢便好,回去时让常诺给姑母带回去些,好与姑丈分享。”齐珩讽道。
齐令月因萧章的事与江益闹得很僵,这早已不是秘密。
齐珩是故意这么说的,然齐令月神色未变,反倒气定神闲地坐于原位。
“说到这茶,还是伯瑾托人带回的呢。”齐珩握住杯身笑道。
见东昌公主并不接这话茬,齐珩又道:“伯瑾有心,朕让他清查剩田,然而竟一到那里便经历了五次刺杀。”
齐珩边说边小心地留意着东昌公主的神色,齐令月惊讶道:“伯瑾竟遇着了刺杀?”
“那他可有事?”
“无事。”
齐珩瞧她如此,心中冷笑,明明是背后翻云覆雨之人却在此作无辜之态。
“合该庆幸,谢晏没死,否则,这次是清查剩田,下次,派去剑南道的就该是平叛了。”
齐令月拂衣的手一顿,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她听得真切。
齐令月轻咳一声,道:“陛下关怀谢伯瑾,是伯瑾的福气。”
“毕竟是老师的后人,不是么?”
“陛下说的是,不仅老师的后人,还是表亲呢。”
齐珩淡漠地看向东昌公主,东昌公主掩袖笑道:“先谢皇后是伯瑾的从姨母,先后殿下又是陛下亲母,可不就是表亲么?”
见东昌公主笑吟吟,齐珩抑住心中怒气,反笑道:“姑母说的对,是表亲。”
亲母,谁是亲母?东昌公主不是不知道,反是选择用此来刺齐珩。
“也正因是表亲,才要更关心。”
“谁刺的他,谁下的令,朕一个都不会放过。”齐珩道。
齐令月垂眸,敛襟正色道:“陛下可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
“是何人?”
“是姑母。”
齐令月笑笑道:“贼人离间你我姑侄二人,陛下不该信的。”
“朕自然知晓是离间,是以那贼人朕已处死。”
“朕知道,姑侄不该是雠敌,所以不会被挑拨。”
“但,有一语甚好,君臣无礼,而上下无别,【1】君君,臣臣,【2】还是辨清为好,姑丈春秋已高,也该是享清福的年纪,济阳地气宜人,姑母不妨与姑丈回家安度晚年。”
“如此,君臣之义,骨肉之恩分明,皇后安心,诸卿安心,皆大欢喜,姑母以为如何?”
这是一次机会,给东昌公主的机会。
只要她肯放手,他便既往不咎。
东昌公主听出来了,她含笑看向齐珩,这话,晚晚说的与他一样。
可,哪里那么容易放手呢?
这些年她得罪的人、手上的命一点都不少,正是因为手中权势鼎盛,方能无虞。
当初她既选此路,便永生不能再回头,此时放手回到来路,便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是以,她根本不得放手。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若是能遇灯盏照亮前路,那便是她的幸。
若是不然,那便是她的命。
“君臣,正因君臣,妾该为陛下分忧,享清福,妾怕是没那个福分。”东昌公主淡笑道。
齐珩听到她的回答,手指不经意地触上茶盏。
茶水已然凉透。
*
“陛下不回来了?”江锦书道。
齐珩已经数日未回来了,今日又不回来。江锦书有些失落,她原是想等齐珩回来告诉他喜讯的。
“是因为近日劄子多吗?”江锦书轻声问道。
高季点了点头,江锦书道:“那烦劳高翁多留心些。”
因新法之事,齐珩政务多,江锦书是理解的,但仍是心中失落。
待高季走后,江锦书实是按耐不住,于是嘱咐漱阳道:“准备步撵,我去紫宸殿。”
漱阳应声称是。
江锦书换了较为宽松的衣裙,听紫宸殿的小黄门说齐珩沐浴去了,她便缩在被子里躺一会儿。
江锦书不禁抚上自己的小腹,三个月了,有些显怀了。
江锦书轻笑,也不知这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总归是她与齐珩的孩子,男女都好。
他们会好好地爱着这个孩子的。
江锦书想及此,面上笑意盈盈。
齐珩从后室出来,发梢犹湿,甫一上榻,身子被女子从后抱住。
他不禁蹙眉,转过身见是江锦书,他才松了口气。
他怕是哪个内人错了主意,走了歧途。
“你怎么来了?”齐珩轻声问道。
“你好些日都没回来,我想你了。”江锦书低声埋怨道。
“对不起啊,我这些日有点忙,忽视了你w.l的感受。”齐珩抚上她的后背。
齐珩是有些愧疚的,不知是因为忙,还是因为东昌公主的缘故,尤其今日他动了气,怕迁怒到江锦书的身上。
他才故意不见她的。
朝政上的怨气,不该连累到她。
“没事,你不来见我,那我不是来见你了吗?”江锦书笑了笑。
“我知道的,你事情多,我理解的。”江锦书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