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谢谢你的提醒,亲爱的蒂娜。
  。
  埃莉克丝进入中心神庙很容易,随她前来的阿尔、莉塔、卡萝以及宁芙们却麻烦许多。
  蒂娜甚至不让她们从埃莉克丝走的那扇门进入中心神庙,照她的话说按规矩,那扇门只有中心神庙的人才有资格走。在祂的注视下,阿尔她们不仅不能做坏事,脚迈进的是哪扇门也有说法。
  阿尔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走了那扇错误的门,蒂娜便会从不知何处引出一条诘屈聱牙的经文,为她的以后的人生宣判重罪。
  就是这里了。
  蒂娜带着她们在一扇窄得恐怕有些人只能侧身通过的门前停住。
  抱歉,为了中心神庙的安全,只能委屈大家从这扇门走请放心,只要各位没有携带什么附魔物品,这扇门和所有普通的门一样,对大家毫无威胁。
  蒂娜轻言细语地解释,阿尔和莉塔相视一眼,控制着没有去碰自己藏着纸鸟的衣兜。
  她们当然不能把它们交出去,那么问题来了威胁会是什么呢?
  第173章
  在偷窃过圣物女神之泪后,这两只意外得来的纸鸟比起无生机的物品而言,更接近于拥有自己想法的活物。
  比如此时此刻,藏在阿尔衣袋里的那只小家伙,就小心翼翼地用它的喙抵了抵阿尔的腰侧,纸鸟的力道之轻,甚至没使阿尔衣袍上的褶皱颤动半分。它懂得这是该隐藏自己的时刻。
  感受着纸鸟身上散发出的融融热量,阿尔隐约明白了它要传递的讯息,她抬眸看向蒂娜,而这位神侍也正笑吟吟地瞧着阿尔。
  蒂娜抬起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罩在自己黑发上的纱巾,口吻亲昵地同阿尔打招呼。
  女神保佑!你便是那个追随诺拉神侍的小学徒吧!
  她对阿尔的身份显然非常笃定,仿佛与阿尔早有交集。蒂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阿尔过于保守、过于严谨的装扮,目光里多了几分不知是真是假的怜爱:
  诺拉神侍看人的眼光倒是很准,在中心神庙之外,像你这样虔诚的小学徒可不多。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尔并不认为知道自己身份的蒂娜是真的不清楚她的名字,这分明是句可有可无的场面话!
  在宫墙之内、王座之下成长的阿尔对这样的行为熟悉到厌倦。她扫了一眼面上亲和、步子仍然没有挪动半分的蒂娜,笑道:
  女神在上!您可以叫我艾琳。
  阿尔不打算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寒暄上,她将左手搭在胸口上,尽可能地表现得真诚。
  我们都是虔诚侍奉女神的信徒,自愿把一生都献给祂,将祂的辉光洒向世上的每一个角落。身上自然没有任何可能会冒犯祂的物品。
  在表明忠心后,阿尔放下左手,一双眼盯住蒂娜,请求道:
  我想,我们这就可以从这扇门通行您知道,埃莉克丝神侍是成大事的人,身边总要有追随她的学徒。
  阿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蒂娜那张和颜悦色的脸,在王座下战战兢兢的岁月使得阿尔在察言观色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因此,阿尔没有错过神侍在听到埃莉克丝神侍是成大事的人时的神情变化她的眉头极其细微地一蹙,又倏地舒展开来,脸上的一丝阴翳来去匆匆,转眼间就化为更加灿烂的笑容。
  当然,埃莉克丝是祂出色的侍者,女神眷顾埃莉克丝,我们自然也要多多关怀她。
  蒂娜看了眼窄门上悬挂的那一串类似贝壳制作的物什,看造型,它像是某种精致的风铃,只是它始终在无风自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她演示般地率先穿过那道窄门风铃抖了三下,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嘀嗒。蒂娜转过身,正面朝着阿尔的方向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热情道:
  请进,我亲爱的手足们,中心神庙欢迎你们的到来。
  。
  热情是热情,但显然不是真情实意。
  阿尔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假扮成学徒的宁芙们有退缩之意,根据卡萝的说法,这些宁芙都不是自愿跟随的约瑟芬和埃莉克丝,而是碍于自己族内的祭司卡萝被卷进这场风波,才被迫来进行的这场扮演。
  尽管阿尔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她认为卡萝应当是被约瑟芬她们许以了某种好处,只是不愿同她细说。不然即便卡萝的确无法逃跑,也不大可能招来自己的族人,让她们也跟着自己陷入这团乱麻。
  而不管怎么说,眼下到了中心神庙的范围之内,临阵脱逃显然不是好时机。
  她们一旦转身离开,即便不考虑提前进入中心神庙的埃莉克丝会有什么下场,在如此狂热追随中心神庙的城市里,绝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阿尔感觉到约瑟芬投向自己的目光,她不愿意去细究这束目光里有着多少负面情绪,她想也不想地朝窄门走去,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衣兜里的纸鸟随着阿尔的动作开始细微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它似乎变得更轻更薄,纸鸟尖尖的喙又轻轻碰了碰阿尔的腰,有点痒,像是某种安慰。
  一步、两步
  窄门终归也只是一扇门,走过它要花费的时间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雨后带着泥土气息的微风拂过,阿尔听见头顶上的那串风铃也只发出了一声嘀嗒。
  纸鸟没问题,它没有被认为是附魔物品。
  蒂娜的笑容没有变,她给阿尔让出了些位置,提醒后面的人。
  大家快些,很快就是做晚课的时候了!
  在她的催促下,莉塔当即大步朝阿尔走来,同样藏匿着纸鸟的她也只令那只风铃响了一声。
  人鱼一来到阿尔近前,就急不可耐地抓住阿尔的手,并凑到阿尔的耳边含糊地抱怨:
  我想第一个走过来,但是她不允许。
  莉塔的手和她耳语时呼出的气一样潮湿而温热,她漂亮的绿眼睛里满是委屈和哀怨,人鱼又以气声补充道:
  她抓着我不让我走我刚才要拉她一起过来,她也不肯。
  这个她,毫无疑问,自然是门那边的约瑟芬。
  在见到阿尔和莉塔安然无恙后,卡萝带着她的宁芙们也一一从窄门下通过,唯有约瑟芬独自站在远处,没有半点要动身的意思。
  风铃颤动着,发出一声声嘀嗒,这点杂音并不能阻止蒂娜那双锐利的眼睛。
  那位学徒或者神侍!
  蒂娜扬声呼唤一动不动的约瑟芬,装扮成神庙学徒的宁芙们已经跟着她们的祭司卡萝陆续通过了窄门,只有约瑟芬还在门的那一头。
  请您动作再快些,祂正等着我们的祷告呢!我们都有晚课需要做。
  约瑟芬银色的卷发束在深色头巾里,由于她的发丝太长,发尾不可避免地流泻在外,酷似月夜海面上翻涌的浪花。她那双深邃而冷漠的眼眸瞥了眼风铃,掠过莉塔,长久地注视着与莉塔牵着手的阿尔。
  阿尔难以形容约瑟芬的目光里蕴含着何种内容,她只觉得被约瑟芬看得脊背生寒,像是突然坠进了伫立着冰川的海域。
  请您快些!
  蒂娜在请字上加了更重的语气,约瑟芬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她身上,迤迤然地走向了那扇窄门。
  一步、两步
  风铃抖了三下,响了三声嘀嗒。
  蒂娜的脸上没有了笑,眼睛里却似有笑意。
  。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云翳终于恋恋不舍地散去,月亮坦荡地露出它还不够圆润的脸颊,投下一片莹莹的辉光。
  坐在窗边的亚历克斯祭司因此没有点灯,他在月光下打开那只自穷乡僻壤运来的陶壶,随手倾倒出两杯深红色的浆液,将其中的一杯递给自己对面的蒂娜。
  你扣下埃莉克丝的人,她没有意见?没有怀疑你动了手脚?
  中心神庙里用来盛装浆液的器皿自然不是粗劣的陶杯,价值不菲的瓷杯衬得浆液更加鲜艳,并为这抹红多增了几分光泽。
  它不止似血如酒,更像是一汪液态的红宝石。
  蒂娜望着杯中的浆液,听着亚历克斯祭司一口饮尽它,发出惬意的喟叹。
  她什么也没说。蒂娜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莹润的杯壁,她抬起杯子,唇瓣只在杯沿上若即若离地沾了一沾,便放下它,垂着眼眸解释:
  埃莉克丝并不关心她带来的那些人就连帕特里克都被丢在马车里,没有派任何学徒去看管他。帕特里克说,埃莉克丝的这副架势,所带的随侍都是她向诺拉神侍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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