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咏歌定定看着他,染着水汽的兔子美丽又脆弱,紧紧抓着他手的动作是那么急切……他怎么舍得把这样的江照远推到前线上,什么唯一的圣物、献祭掉他换取和平,他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绝不是为了将他推向死亡的。
有史以来第一次,魔尊心生退意,他说:“冷希鹤,在弄云洲大开杀戒。”
“昭昭,你跟我一起走吧。”
心染爱意,便生惧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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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码字复健中,先来三千,明天弄完学校的资料继续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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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好疼
半日前。
江照远从黑暗中醒来之际, 卫承周刚踏上弄云洲的地面。
他掏出剑,与对面的人同时喝道:“何人胆敢冒充仙宗弟子?”
穿着天一宗服饰的弟子定定看着他, 脑袋上却诡异的顶着一个章鱼头,湿润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人类的声音:“尔等妖孽……”
卫承周当机立断劈了过去,他一身黑衣,气质比夜咏歌正一些,看着却也是不好惹的魔修人士,但跟对面的人放在一起,竟更像一个正义之士。
章鱼人浑然不觉自己的异样,眼里冒出些浑浊的泡沫, 身形摇晃着迎战而来。
不远处人群散落, 有的拿着棍腿抵抗,有的推搡着人群, 穿着仙宗服饰的弟子持剑与自己的队友对峙,巨大的石头上香火袅袅, 寒风呼啸着, 阴云在天地间笼罩。
一切都乱套了。
在身体深处的夜咏歌被动醒来的时候, 就看到一直跟他吵架的卫承周濒临昏迷,原本混战的仙宗弟子倒在地上, 头颅断裂,露出本来的面目——他竟然还在笑着。
卫承周手上黑气冉冉,被一条发带紧紧缠住, 站在他前方的是一位带着稚童的女人, 夜咏歌感受到卫承周动了几下。
是你?
他在说什么,夜咏歌努力掌控身体,黑漆漆的视线让他焦躁, 太久看不到江照远,他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了,弄云洲什么时候都能清理,要是江照远起床看不到他——
“昭昭仙长没跟在你身边。”女人抓着一张符箓,对他们露出温和的笑意,身形淡去,“他要遇到危险了。”
……当初棠花州的人,也是这么称呼江照远的。
夜咏歌打起精神,卫承周却撑不住了,他轻而易举被夜咏歌夺去了身体,终于从黑暗中挣脱,夜咏歌喜出望外,正准备把有关江照远的事问个清楚,就见逐渐清明的视线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随着那女人身影的淡去,支撑在卫承周身周的结界破碎,夜咏歌视线猝不及防跟一血衣仙人撞了个正着。
冷希鹤。
老哥,原来你那么惨是因为对上这家伙了。
夜咏歌露出嫌弃的笑,冷汗从额角落下。
一身白衣被染红的冷希鹤丢下手中的头颅,异化的躯体在他指尖化为齑粉,冷淡的仙君披着长发,弹指间就夺去他人性命,巨石在他身后,碎了大半,如同瀑布一样的鲜血搅和着香灰,在地上凝结着豆腐渣模样的血洼。
弄云洲在卫承周赶来前就陷入了混乱,被污染的魔族、人类,打成一团,一个个被迷昏了头一样,对着巨石磕头、然后把自己的骨头抽出来,异变的人堪堪维持着理智,却也完全异化了,只是自以为在守护着“秩序”。
冷希鹤是在他没掌控身体的那段时间过来的,一出手就是尸山血海,比他这个魔尊更像魔尊。
冷希鹤那双颜色淡淡的眼睛看了过来。
“把他还给我。”
那个女人说,有东西盯上他了。冷希鹤感受着夜咏歌身上熟悉的气息,皱起眉。
夜咏歌勉强勾起的嘴角一僵。
好浓的杀气。
与冷希鹤多年仇怨、重伤在身、给对方小徒弟下药破他金身、涉嫌拐骗江照远……
江照远还遇到危险了,必须马上赶过去。
敢情一向不肯把身体让给他的卫承周昏迷得这么干脆,是要把他当魔修整。
但冷希鹤把江照远要过去?夜咏歌疯了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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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肯告诉江照远冷希鹤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江照远看他一身伤,多少也明白了点。
打输了的大鸟也是有自尊心的。
兔是好兔,不揭穿。
他拍了拍衣服,起身就走。
“你要干嘛去?”忧心忡忡的夜咏歌追上来,紧紧拉着江照远的手。
“还人情。”江照远按了一下手心的灵珠,点了一下夜咏歌的额心,“你快死了,去治疗吧,我去去就回。”
夜咏歌面色难看:“区区小伤不足为道——咳咳。”
江照远收回自己的手,擦去他嘴角的血:“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谢谢你过来找我。”
天道催得紧,他要赶场子去送死了。
为什么一个大反派黑化的原因会是一只兔子的死亡,而且不黑化“主角们”就不能拯救世界吗?
江照远想不明白。
但他不明白的事情多了,现在不过是平淡的一桩。
被丢在原地的夜咏歌一咬牙,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江照远去死。
他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魔尊大人,您要回魔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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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是你啊。”江照远踏上熟悉的街道,被一个妇人拦住,她还是那样朴实慈祥,手里的灵光却不减分毫,稚嫩的女儿跟在她身后,旁边的屋子里,还躺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都陷入了沉睡,无一受伤。
有人想要一半的人为自己的前程殉葬,有人不愿为剑寻找庇护之法,自然也有人叛宗反抗埋下棋子。
藏在命运下的第三条线——叛宗大师姐琳琅,与假借夫妻之名的平民之女。
不想被保护、也不想沦为他人的棋子,她们选择自己以身入局。
长溪村的毁灭不在她们的预料之内,但琳琅的死成功催化了一个天然属于她们阵营的存在——
江照远抿了抿唇,灵珠愈发烫手,她们将注压在了一个天外来客身上。
成功了,江照远无法袖手旁观。
长溪村一事很大程度上催化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冷希鹤、卫承周、夜咏歌……
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向他这只笨笨的兔子卷来了。
江照远按住妇人横在半空的手掌,叹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愣了一下,也笑了:“我叫林好。仙君……别去了,你这样,我都不忍心利用你了。”
“想活着没错。”江照远挥挥手,她现在拦下他,也是起了恻忍之心。
跟他姨姨一样,嘴硬,心软,这点利用还没有冷希鹤剪他呆毛的半成心硬。
本来他就该按着天道安排的路线走的,偷渡客还大摇大摆毁坏剧情,天道已经要爆炸了。
现在不过回归正轨而已,江照远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死亡”不会痛也不会真死后,以上战场的心态迈步。
湿滑的地面暗算了气势汹汹的兔子。
“叽——!”
江照远落到一个湿冷的怀抱里,盈满的血气让他弹起,猛地后退了好几步,林好已经带着身后屋子里的孩子消失了,江照远靠在断垣残壁上,抬起手,上面沾满了鲜血。
冷希鹤在不远处看他,眼下是血液拉下的红线,高高在上的玉人,变成了地狱里的恶佛。
他刚刚接着江照远的手冷,却轻,像极了当初将他拥抱在怀里的力度。
“过来。”他伸出一只手,见江照远不动,便直接走了过去。
江照远心有余悸,再次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很怕……就是、就是冷希鹤看着有点太吓人了。
跟之前那个怪物给江照远的压迫感一致,让他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些并不是人。”冷希鹤说。
他没有滥杀无辜。
江照远盯着他的手不敢说话——拯救世界先暂停吧,他有点不敢死了。
“你很怕我吗?”
染红的手掌被法术清洁干净,冷希鹤把兔子逼到退无可退,掏出手帕将他的手掌一点点擦拭着,柔软的手帕刺得痒痒,冷希鹤握住了江照远微微颤抖的手掌,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
“你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