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至今没想明白天道所谓的“原剧情”里面,卫承周跟夜咏歌是怎么相爱相杀的。
  一起当替身当出感情了吗,共轭小三看对眼了?
  江照远摸摸自己的胃,打了个虚空饱嗝。
  居然有把“真心”吃撑的一天,他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江照远变回兔子,毛茸茸的兔尾刚刚被吃了又吃,洗了三遍才不打绺,现在紧紧贴在屁股底下,一点都不露出来。
  他叼着几条衣服,造了个窝,又被被子扯过来,耳朵一耷拉,跳进去缩成一个非常有安全感的球。
  这几天真是累坏了,发饭困了都。
  睡着前,江照远想起卫承周跟他说的一段话。
  “昭昭不要担心,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是好兔,不是坏魔。”全然入魔的师兄轻声细语哄着师弟,把忐忑不安怕被吃掉的江照远捧在怀里。
  兔子品了品,觉得自己又行了。
  既然魅魔在这个世界不是忌讳,他胆子就膨胀了不少。
  江照远还没忘记自己的第一份“真心”还没吃完呢,兔子眼睛一转,坏水又咕噜咕噜冒。
  至于其他事,先不管,再骗一次冷希鹤就跑。
  夜咏歌一拳打在石头上,半人高的巨石化为齑粉,如镜的水面涟漪晃荡,映出两只完全不同神色的眼眸。
  “卫承周,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逼他变出尾巴,明明知道他最怕爱心尾巴被发现?”
  “你一直舔兔子尾巴还有脸骂我?!!”
  “他是我师弟,跟我亲近是应该的。”
  “我俩一个身体怎么我亲的时候你就搁脑子里捶我。”
  “顺手的事。”
  夜咏歌气了个仰倒:“他是我认定的道侣!还收了我的尾翎!”
  “明天就丢掉。”卫承周语气淡淡,“他的东西都是我收拾的,一根鸟毛不见,他根本不会发现。”
  “好哇你我要去找昭昭告状!”
  “……”卫承周忽然冷笑一声,“万一把我们的情况暴露出去,把师弟吓跑了,你想死吗蠢货。”
  “兔子胆子哪有……好吧是有点小,亲用力点就要哭了,嘿嘿。”
  水面一暗,卫承周大步跨过,脸色非常差。
  “我们要合作。”
  “休想合作!我才不会把兔子分出去!”
  “你这狗窝太烂了,师弟怎么能住这种地方,我们三天内把弄云洲清理干净。”
  “放屁这是我精心布置的魔宫!给昭昭吃的仙草都是最嫩的!”
  “蠢货,你懂个屁养兔子。”
  脾气最好的卫承周也忍不住骂出声,两个人一边吵一边去将扫荡边界上的妖魔鬼怪,势要将风雨都挡在兔子之外。
  殊不知在此时,已有兔子被莫名而来的风雨困住了。
  江照远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浑身无法动弹,四肢冰凉,一个黑影笼罩着他。
  紧接着,眼球被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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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回学校了,我最爱的小饮料和牛肉粉都没了(咬牙)煮啵将狠狠码字加快完结
  第28章 祭坛
  四肢僵硬而冰冷, 黏腻柔软的肢体覆在他身上,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温相接。窗外的风声消失, 只有闷闷的翁响,像被罩进了盘子里,举目之间皆是湿冷的颜色。
  江照远不愿意去掺和阴谋,黑暗却主动对他伸出了手。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淹没,江照远嘴唇颤了颤,瞳孔骤缩。
  “师尊……?”
  不、不是他。
  虽然是熟悉的气息,但微小的习惯足以让江照远察觉到异样。
  眼前的存在,危险而充满不确定性,江照远勉力扭过头, 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夜咏歌这家伙关键时候掉链子。
  最近伪装卫承周的时候一点也不尽心尽力, 一会故意露出破绽想让他发现,一会藏着掖着, 怕他生气的模样,师兄出来后, 两个人约架去了, 也不知道可怜的兔子已经被坏人抓住捏扁搓圆。
  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自然不会放过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多次的江照远。
  江照远感受到那股令他颤栗的气息越靠越近,与巨石如出一辙的压迫感将他紧紧裹住。
  刺痛的眼球被舔得湿漉漉, 紧紧闭上也挡不住那人舔舐眼皮的举动,他似乎把颤抖的兔子当成即将剥离包装的甜美糖果,不停按压着皮肉, 将他禁锢在床上, 冰冷的吐息游移,探索着该如何撬开那张红唇。
  然后,侵入。
  江照远被扣住后脑勺, 捧起来上半身,以求更深入地探索他口腔的温度,仿佛死人一样的舌尖冷得令人发颤,勾弄的动作像要把江照远吃掉,不停深入,甚至想伸进他喉咙里,江照远难受地哽咽了一声,舌头顿了一下,改为厮磨他的舌尖。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江照远看清了那人的脸——兔子瞪大眼。
  “你——”后颈被轻轻捏了一下。
  江照远软倒在一片黑暗里。
  有手臂将他拦腰抱起,数不清的手臂缠上江照远的身体,将他藏得严严实实。
  江照远咬着舌尖,手掌死死抓住被角,在彻底昏过去前留下了自己的一滴血。
  那个人黑茫茫的一片,好像藏进人世间最肮脏的欲望,所有人都能在上面看出自己的黑暗面。
  江照远却什么都没看到。
  风声穿过,房间里一片空荡荡,放在茶桌上的杯子悄然摔在地上。
  落了个粉身碎骨。
  -
  “啪!”
  手中的杯子落地,冷希鹤扶住隐隐作痛的头,用力闭了闭眼,眼前的黑影散去,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今日,某散修来天一宗说弄云洲遇到一个穿着天一宗衣服的漂亮年轻人,被偷了东西,还被人凶得快哭了,他看不过眼,又不敢上去帮忙,赶回来帮忙告状。
  几乎是下一秒,冷希鹤就意识到是江照远。
  手无寸铁的毛茸茸兔子闯进危机四伏的地界里,用头发想也知道他一定受委屈了。
  冷希鹤抄起剑就往外走。
  掌门一边追一边拦他:“你这几日越来越不稳定,要不还是多歇一些日子,师侄已经有消息了,迟一些也没事……”
  江照远平日的状态他也看在眼里,天赋不比卫承周的差,好好教了半年多,出去自保一下还是没问题的,这些日子冷希鹤整天把自己关起来,出门就是找人,找不到就回来继续关,掌门看得嘴角起泡。
  冷希鹤伤得不轻,看着风轻云淡,背地里吐的血都能把水池染红了,曾经给冷希鹤批命的那个道人来过天一宗一趟,都认为这并非无可挽回,也是一条新路,只要从此避世,多年后仍可飞升,结果冷希鹤……
  “让开,我要去找他。”
  一模一样的话,掌门叹气。
  这家伙,犟。
  别说避世了,要是再不让他见着小徒弟,天一宗都要被他拆了,后山那只大狗,被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多次,好好一只野蛮大叫驴,被逼着发誓绝没有伤害任何一只兔子,搞得狗都不敢叫了,冷希鹤才勉强放过它。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谁能拦得住冷希鹤。
  掌门看着冷希鹤远去的背影,招招手,让其他弟子也跟着出发了。
  弄云洲最近不安分,他们也得去看看。
  冷希鹤心神合一,来去如风,看着变成残影的云彩,忽然想到了刚见到江照远的时候,他把昏迷的兔子放在飞剑,一起飞回了天一宗,那时候江照远被风吹得很冷,缩在他脚边,小小的一团,现在想起来心尖发酸。
  怎么会这么可怜呢。
  明明只是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却被关在冷冰冰的笼子里,看着别人眼色讨生活。
  江照远不太喜欢他,嫌弃他冷冰冰又嫌弃他没情调。
  冷希鹤每次都能发现江照远试图伸手戳他的小动作——连生气都显得那么弱小,或者说,善良?
  但那时候的他不在意,不过只是一个试验品而已,乖顺就可以了。
  不在意……
  冷希鹤擦掉唇角溢出的血,空荡荡的心脏传来熟悉的窒息感。
  他在意。
  身体被掌门拽着从那个笼子里出来,新的笼子却出现在心间,冷希鹤站在空荡荡的外面,看着孱弱的兔子昏迷其中,红宝石一般的眼珠子暗淡地藏在眼皮下,仿佛在说,再不快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冷希鹤咬紧了牙关。
  江照远猛地坐起来,瞳孔像火烧一样炽热明亮。
  周遭一片空荡荡,没有其他人的身影,江照远很快适应了黑暗,扶着墙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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