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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秋两季返程之前皇帝会在山上走走,苏寒和御林卫统领于兖左右护卫,离渊也被叫上一起。皇帝在前赏阅他的大好山河,离渊慢他一个身位,走到一稍偏的树荫下,忽然转过身对上又慢她一个身位的苏寒。苏寒一惊,下一秒一块酥糖糕就碰上了她的嘴唇。前面是皇帝,旁边是同僚,苏寒想都没想张开嘴一口吞下糖糕。离渊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手指温热还有些湿润的触感犹在,苏寒不动也不嚼,只是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受到了惊吓。
  左边的御林卫统领在离渊回身的时候就看过来了,苏寒动作再快也架不住旁边的同僚是同样眼疾手快的武将。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离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方帕,“于统领,来一块?”
  皇帝转过头,就看见后面的人都盯着离渊手里的东西。于兖看向皇帝,见对方没反对,才拿起一块糖酥放入口中。他是真饿了,饿的都想把剩下几块全吃了。这面三两口下肚,就听那面离渊说话了:“陛下,没毒,你也吃点吧。”
  皇帝这下笑了,捏起一块糖酥放入口中,“也就是于统领大度,不会同你一般计较。”
  “于统领得感谢我,保护陛下的机会多难得。”
  于兖望向苏寒,他是不是要先感谢一下小苏将军替自己试毒。
  离渊将手里的方帕再递向苏寒,“苏将军也尝尝吧。”
  苏寒突然就不想吃了。动了动嘴,将化在口里的糖酥咽下,糖酥也没那么甜了。
  苏寒还是又吃了一块,离渊满怀希冀的目光,仿佛自己接的不是糖酥糕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皇帝只略走了走便回程,几人再行跟上,到了离渊车驾前,苏寒刚要上马,护甲被人一把扯住。
  “我是第一个吃的。”离渊松手,站的却离她更近。“没毒,我先替你试过了。”
  扔下轻飘飘的两句话,人就飘飘然的走了。苏寒看着离渊的背影,国师长袍穿在她的身上总有种特别的气韵,很熟悉。
  “离渊。”苏寒喊她。离渊准备踏上马车的脚停住,回身看她。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话是问句,说的却笃定。离渊饶有兴味的眼神认真了几分,她静默地注视苏寒片刻,继而笑了笑,转身登上了马车。
  果然是你。
  第13章 名字
  日子在悄无声息的春去秋来中流逝。
  离渊如愿和苏寒做起了朋友。应该是朋友,一起谈古论今,偶有书信往来,虽不至推心置腹,但已可把酒言欢。
  离渊喜欢和苏寒待在一起,由心而发的自在舒服。
  每个人自身都有气场,人的生长环境不同,心智品性各异,所以每个人的气场都有差异。比如皇帝虽贵为天子,但和他待在一起总觉得压抑不畅。和苏寒就不会,苏寒的气息是温暖的,离渊给她看过手相,苏寒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只是她慧纹深长有杂,明显思虑过重。
  “慧极必伤。”离渊拍下苏寒伸过来的手,“你已经很好了,比大多男子还要好太多,苏家交到其他人手上,不会做的比你更好。”
  苏寒敛起笑,低头吃了口清凉饮。这也是离渊倒弄出来的,冰块捣碎加上蜂蜜牛乳和红豆,夏天吃起来凉爽清甜。
  “离国师可真厉害。”
  离渊是熟悉之后才发现,苏寒一本正经的夸起人来,特别像阴阳怪气。虽然她问过几个年轻一些的同僚,大家并未有此感觉,倒是听取了一片苏将军为人诚实可靠的夸赞。
  “你讽刺我?”
  “我在夸你。”
  “小苏将军,你好厉害,好有本领……”
  “停!”苏寒一把捂住离渊的嘴,紧急制止她继续下去的话。“我和你说话就这样吗?”
  离渊给了她一个不然呢的眼神,苏寒摸摸耳朵,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同我说这些,谢谢你。”离渊洞察人心的本事她还是很佩服的,她也不是第一次看透自己的心思,只是离渊从来不点破,总是拐弯的劝慰自己。过去,苏寒压力多大也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她觉得,离渊应该也懂她。
  有一个人懂得自己,总是件让人舒心的事。
  两个人坐在京畿大营后山的小溪边,山间清凉幽静,不时有风吹过,安逸又舒服。
  “好吃吗?”
  “很好吃。”苏寒板起脸,没有表情会显得严肃认真。
  离渊笑的更开心了,她大早上特意做好又从京都拎到京郊的辛苦,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苏寒,苏寒。你为什么单名一个寒字?”离渊早就想问,托腮盯着苏寒貌似不经意地开口:“不会是因为你是大寒那日生的吧?”
  “你怎么知道?”
  离渊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替皇帝给朝臣看命的事,事实朝中重臣的八字她都有,了然记于心的倒是不多,苏寒是一个。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年历我自然熟记。”离渊避重就轻,苏寒便没继续追问她怎么知晓自己的生辰。
  “是,我生在大寒时节,父亲便为我取名为寒。”
  “苏寒苏寒,寒有坚韧之意,且五行属水与你命格相合,静水流深沉着有度,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好名字。”离渊点着脑袋想到了什么,笑的开怀,“幸亏你生在大寒,你要是生在立春秋分,岂不是要叫苏春分苏秋分?还是苏寒最好听。”寒还有高处不胜寒之意,不过离渊可不会在此时说这个,这些日子相处她发现了,苏寒是需要鼓励和肯定的性格,总不能让人将父母取的名字就这样改了,还不如多予肯定。
  苏寒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同什么五行八字有关,她愣了下,收回飘远的思绪,顺口应道:“霜降谷雨白露,这些也都挺好听的。”
  “是好听,但是苏寒最霸气,听着就是个常胜将军的名字。”
  苏寒看着言之凿凿作证她名字好听的人,笑意更深。“确实,我也觉得苏寒最好听。你为何叫离渊?离为火,渊为水,水火一堂?”那不是不容吗?
  “我的名字没有这么多讲究。”离渊一摆手满不在意,她命格特殊,自信不受所缚。“就是字面的意思,我师父说希望我远离深渊,所以就叫离渊。”
  苏寒眨巴着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夸才能听起来由衷又赞叹。她没听离渊讲述过自己的家世,只闻听过她是下山修行的道人,便也没人问过她的父母家人。
  就在苏寒还掂量怎么接话时,离渊已经开始下一个话题,“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下次给你带。” 离渊来京郊散心的频率从每月一次到每七日一次,只要她来定会去见苏寒,给她送些吃的喝的,两个人再一同天南海北的聊聊天。
  “啊?”苏寒下意识说:“喝酒吧。”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苏寒不去看她,盯着山间的小溪流瞧的认真,“忽然有点想了。”
  离渊也不戳破她,别别扭扭的小孩,苏寒比她小三岁,离渊有时候逗她,就会喊她,你这小孩。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喝酒。”
  苏寒的眼睛立刻从小溪转到了小渊,“那你总说想喝点。”
  “我只是想要同你喝酒。”这下轮到离渊不自在了,她起身一反常态的摸了下苏寒的脑袋,“我走了小孩。”
  苏寒在她身后,动动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看着离渊先行离开的背影,自语道:“你才是小孩。
  苏寒掰着手指头数到了第九天,离渊依旧没有来。她有些不放心,招人来问朝中动向。她虽然不上朝,但朝上的一举一动还是留意的,因此安排了心腹传送消息。得知朝堂京都没有任何异样后,苏寒放心了不少,随即心里又毛躁,离渊从来不爽约,就算有事耽搁也会飞鸽送来书信。于是京畿大营的校官发现,主帅这几日总喜欢盯着天空看。可惜连着几日阴云密布的,没有风和日丽的光景,也不知道苏将军在瞧什么。
  离渊确实有事耽搁,聂芸娘来了。
  自那日青云观一别,聂芸娘算拜在云隐门下,每日修习道法听经学术,如今三年期满,云隐师太让她可自行下山游历。聂芸娘本不愿再出山门,云隐提议可以让她来找离渊,若有需要也能在旁助她一臂之力。
  云隐对离渊处境的担忧聂芸娘不是没有察觉,如今听到师父这样说,自然答应。
  “你能来甚好,师姐果然还是想着我的。”离渊乐得见到聂芸娘如此,比三年前她开朗闲适了许多,眉间仇纹消散,整个人松弛了不少。聂芸娘依旧话不多,离渊说话她便安静立于一旁淡淡微笑。“芸娘,见你如此,真为你感到高兴。”离渊说的真诚,聂芸娘想到当日那个对自己施以援手的姑娘,心里泛起感动。“虽然感谢的话不好总说,但是离师,还是要多谢你。”
  离渊笑容更深了几分,看来青云观的修行还是很有用的,聂芸娘没有将再造之恩无以为报的话挂在嘴上,她该是明白,真正救赎她的是她自己,最应该感谢的也是这么多年没放弃好好活着的自己。离渊摆手,“我现在安逸的很,你来咱们正好一道享受下这人间烟火气,我这国师府一个人住太空荡,你还能陪我做个伴。”离渊的国师府在京都权贵云集的北都区,是皇帝御赐的宅邸,高门叠院,不胜繁华,离累世公卿的镇国公府仅一街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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