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萧屹川交代下去,先让人把这些男子们的姓名住址登记在册,等到了开凿之日,直接过来干活儿便可。
  等忙完了这些,萧屹川领着慕玉婵一起走到白河的老河堤之上。
  老河堤旁种了一排垂柳,长长的柳枝有气无力地垂着,就连叶片也有些发蔫。
  二人站在树荫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
  慕玉婵眼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缺口问:“不是还没开凿吗?那边怎么好像已经动过工了?”
  萧屹川顺着慕玉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处的确有一个尚未完工的渠口:“早在之前,定和县就在兴修人工渠用以灌溉,只是连年战乱,银子不足,经常修修停停的,我这次来便是想把前人的尚未完成之事完成。这次若能引白河水东流,把灌溉渠修好,就能解决定和县田中干旱和人畜饮水之难。”
  慕玉婵对此有些了解,比如蜀国多山地、丘陵,土地肥沃,对于农事自有建树。水是利农之本,唯有水利兴修得好,才能应对旱涝天灾,保墒务泽。
  所以她十分理解萧屹川对于兴修定和县灌溉渠一事的重视。
  她偏过头看去,萧屹川还在说着关于兴修水利的想法,男人的目光凝望着白河对岸一望无际的起伏山峦,眸子里有光芒闪烁。
  慕玉婵安静地听着,心底却有些动容。
  阳光穿过柳叶片,斑驳地洒在萧屹川的脸上,这一瞬间,她忽然很想抬手去触碰一下他宛若刀锋一般锋利的眉眼。
  时至午未交界之时,阳光最盛,夫妻俩顶着烈日在白河老河堤上观望了好一阵儿才重新回到府衙继续处理旁的事宜。
  等到晚上入夜时分,萧屹川彻底闲下来,沈四姑娘那边也整理好的银票遣人送了过来。
  月朗星稀,难得今夜吹起了清爽的微风。
  为了省水,慕玉婵之前一直是擦身,今夜趁着凉快,这才沐了个浴。
  沐浴过后,仙露捧来了蜀国绣娘为她特制的寝衣。
  寻常的人家中衣便是寝衣,也是衣裤分开的。
  而仙露展开的这件儿,是一条薄如蝉翼的月白色锦缎团领裙,长及小腿肚,袖长六分不及手肘,胸口往下微微收腰,其上暗绣着慕玉婵最为喜欢的白牡丹的纹样。
  仙露服侍慕玉婵穿好裙子,垂眸不敢乱看。
  这条裙子很薄,薄的透光,若公主身后有烛光的话能隐约看见裙子里两条长腿的影子。
  慕玉婵知道仙露在羞赧什么,这条裙子确是有些清凉,以前她总是防备着萧屹川,没有穿过。如今热得出奇,防备什么的也只能排在凉快后头。
  回到屋子里,慕玉婵便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榻上。
  萧屹川眼眸沉沉地盯看着她,像是要捕猎的狼。
  慕玉婵扯过薄薄的锦被:“你忙好了?”
  萧屹川收回视线,垂下眼眸,遮住了一帘纷乱的思绪:“嗯,刚写好给皇上的折子。”
  慕玉婵见男人不再乱看,又把被子掀开,自顾自地揉捏着脚底。走了一上午,脚底发酸。
  萧屹川留意到慕玉婵的动作:“怎么不叫明珠仙露进来给你按一按。”
  慕玉婵道:“我站着,她们俩也站着,还要伺候我,比我累多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才能歇一歇,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们进来给我捏脚?”
  萧屹川将桌案上的折子整理好,顿了顿,随后走向床榻,坐在女子脚边:“那我来?”
  慕玉婵有些游移不定,捏脚这个行为,总有些过分亲密暧昧不清,甚至这比亲吻更要惹人遐思。
  虽然之前她崴脚受伤的时候,男人也碰过她的脚,可毕竟情况不一样。
  只是慕玉婵感受过萧屹川的手劲儿,知道萧屹川的力道非明珠和仙露能比的。挣扎了一瞬,她还是觉着解乏要紧,跟着把一双脚递了出去。
  “那你只准捏脚,不准占我便宜。”
  说到占便宜三个字,萧屹川的眼眸又深了下去。
  慕玉婵心里一慌,用脚尖点了男人一下。
  萧屹川如鹰扑兔子一般,飞快地抓住了女子不老实的脚腕,用力捏了一下。
  “知道了,别乱动。”
  萧屹川的语气有些强势,以至于慕玉婵被男人的气势唬住,只好任由宽大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脚掌,顿时不敢再乱踢了。
  第56章 没人看见
  起初慕玉婵还有些防备, 但萧屹川捏脚的技术极好,力度适中,不大一会儿,慕玉婵便昏沉沉的开始犯困了。
  她枕着鸳鸯枕, 偶有夜风吹进床帐, 一切都惬意起来。
  萧屹川手上揉捏着, 目光却忍不住顺着她的脚背往上移。
  淡雅的月白裙裾盖住笔直雪白的半截小腿,她的肌肤细腻光滑, 连个汗毛孔都看不出。因为裙子薄,服服帖帖地贴在身体上,他能看到她大腿和臀的轮廓, 胸口鼓鼓囊囊的两团虚虚奄奄地藏在锦被下。
  萧屹川知道慕玉婵看起来不胖, 但实则身上该丰腴的地方是一点也不瘦。
  勾起了旖旎心思,萧屹川不敢再继续看,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穿成这个样子还允许他伺候她,对萧屹川来说实在是考验定力。
  他的目光回到慕玉婵的脚上, 继续按着,视线停留在自己手背的时候, 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
  赈灾这段时日,他从未刻意回避过太阳, 所以脸和手都比往常黑了不少, 他的脸还好, 因为涂了慕玉婵的擦脸膏相比较起来还扛晒一些,没有黑得离谱, 然而手却宛若被炭烤了一般。
  萧屹川过去从未在意过自己肤色的黑白,如今他的手握着她白净的脚, 这样的反差实在过于明确,竟然有一种亵渎的错觉。
  看来他是得在意在意自己的肤色了,也难怪慕玉婵会嫌弃他不讲究。
  慕玉婵不知道萧屹川在想什么,今夜有风比往常清爽,脚上的疲乏也在消散,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那个状态实在让人感觉很舒服。
  也不知道萧屹川捏了多久,总之她现在没有力气说话,眼皮子也沉。
  相信萧屹川的人品,慕玉婵干脆就这样躺着,什么时候睡着算什么时候。
  只是就在马上入睡那会儿,脖子上却忽然痒痒起来。
  以为萧屹川在招惹她,慕玉婵也没睁开眼皮子,嘴里喃喃了声:“别闹……”可转瞬又察觉到不对劲。
  萧屹川的一双手还在她的脚上呢,脖子上的又是什么?
  她立刻睁开眼睛拿手去拂,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一跳。
  一只指节长短的蝗虫被她惊扰,噌地一下离开她的脖颈,落在了她头边的玉兰床帐上了。
  慕玉婵的睡意猛然惊醒,手脚并用地缩到了萧屹川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萧屹川的肩膀,露出半个脑袋,紧张地往哪儿张望着。
  “虫子!虫子!”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萧屹川先是一惊,一手护住身后的女子,等眼睛朝床帐那儿看过去,发现只是一只大蝗虫后,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放在她大腿上的手也悄然拿了下来。
  “你别动,我给它抓走。”说着,就悄然起身要过去。
  慕玉婵却一把抓住了男人的后脖领。
  萧屹川侧过头问:“没事,别怕,我不会让它再飞过来的。”
  慕玉婵却拧着眉,仿佛多看那臭虫子一眼都要三天吃不下饭:“你,你别直接用手,怪恶心的。”
  一想到这大丑虫子落在过她的床帐上,这套玉兰床帐她都不想要了,还有她的脖子、手,都碰到过这丑虫子,等会儿务必好好洗洗。
  想想心里就犯恶心,慕玉婵更是不想让萧屹川徒手抓虫子,否则他这辈子别想再碰她。
  萧屹川能猜到慕玉婵这样说的原因,他很能理解,女子们大多是怕虫子的,这种怕和怕虎怕狼不一样。是因为虫子又丑又脏,长相怪异,令人心里犯恶心。
  尤其是慕玉婵这样娇贵的公主,怕是第一次见蝗虫这种东西。
  他答应了,小声道:“你去桌案上拿张宣纸过来。”
  慕玉婵立刻下地,就要往桌案那边儿去。
  萧屹川余光一看,连声道:“穿鞋。”
  慕玉婵怕虫子飞走,若真没抓到飞走了,不知道落在屋子里哪个角落,这一宿就别睡了,就担惊受怕吧……
  她也顾不上什么公主形象,草草穿上绣鞋,飞快去桌案上扯了一张宣纸过来,递道了萧屹川手中,随后退得远远的,生怕等会儿丑虫子飞起来又要落她身上。
  萧屹川将宣纸团成了一个窝,逮着机会,闪电般地往床帐上一扣,大蝗虫扑腾了两下没飞出去,不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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